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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路小学的孩子们大多家就住在附近。每天早上步行10分钟左右即可到校,家住稍远一些的,骑车或开车也不过10多分钟,一般不超过15分钟。在这短短15分钟的上学路上,每天都上演着千姿百态的有趣故事。
从周一到周五,学生娃的早晨都是被张着血盆大口的时间追着跑。特别是冬天,谁不想在温暖的被窝里多赖上几分钟,可穿衣、洗漱、吃早餐,这一环推着一环走,就把吃早餐的时间推迟到了路上。边走边吃,眼睛、嘴巴和腿脚忙作一团;坐在风驰电掣的电动车上吃,不光屁股能颠得飞起,手里的饭团也能糊到脸上;还是稳坐在小汽车里吃早餐最舒服,可看着前方纹丝不动的汽车长龙心里急得直冒烟,大人小孩顿时信誓旦旦,扬言明天一定早起早出门,可第二天早上还是重复一样的慌乱。
慌乱和急躁是都市人清晨的常态,特别是着急赶着去上班的送娃家长,一路的催促和唠叨是免不了的。高年级的大娃们才不愿听这长年累月毫无新意的念叨,拒绝家长护送,独立上路,看花看草看蓝天,潇洒又自在。如果再骑辆自行车,像小鸟一样听风歌唱,那就更棒了。这让一路同行的低年级小娃们满眼羡慕,只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像小哥哥小姐姐一样能轻松驾驭红路灯,不再害怕过马路。不过有家长护送也有好处的,安全省心不说,还轻松省力:沉重的书包、美术袋、工具箱等杂七杂八统统由大人帮忙背着提着,自己甩着两条胳膊跟着就行。如果是祖辈们来送,那就太棒了。他们找不到共同话题可聊,生活上的事在家都聊完了,学校的事他们搞不懂也无从谈起,只能背着孙孙的书包跟在后面,一路无言。万一有爱唠叨的祖辈也没关系,娃们只需一招——“不去了”,随即便能随心所欲。
祖辈接送再好,孩子们打心底里还是希望父母能够来接送。父母平日工作忙,下班到家孩子不是已经睡了就是还在忙着和作业较量,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万一遭遇作业挑战,一天的劳累也会让这仅有的几句温情瞬间变脸为批评训斥。早上就不一样了,休息了一晚神清气爽,所有的不愉快都被昨天的日历翻过,全家都满怀希望迎接新的一天。父母陪在身边,娃叽叽喳喳小嘴忙个不停,学校里发生的趣事糗事桩桩件件挤满了这十几分钟的上学路,父母在一旁听着,只能见缝插针地凑上几个字:“哎呦! 真的?哈哈哈”。如果家里有不太健谈的娃,父母就得多花些心思在和孩子的沟通上了。一日,步行送娃上学,背后不知何时跟着一对父子:商务装扮的爸爸和与他齐耳高的儿子。儿子背着书包,“商务爸爸”帮忙拿着美术袋,俩人并排走在我们后面,一起朝学校走去。走了一路也没听到俩人有交流,至到转角看到学校大门,这才听到“商务爸爸”开了口:“上课专心听讲,别做小动作。遇到不懂的,先划起来,下课问老师。”对快小学毕业的大娃还嘱咐一些幼儿园时期的话,看来这位忙碌的爸爸在孩子成长中缺席不少,对孩子迅速长高变壮猝不及防,满腔的疼爱关怀找不到一个共同话题来抒发,半辈子的人生感悟及经验教训想倾囊相授却无从说起,一路上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沉默的尴尬,最终在分别时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句话将熟悉又陌生的爸爸瞬间变身为“教导主任”。身旁的儿子一定也特别珍惜与爸爸相处的时光吧,叛逆期的孩子听家长念叨这些老掉牙的大道理,不但没有炸毛,还安静地听着、嗯声回应着。
不是所有的爸爸都擅长当甩手掌柜,有的爸爸在孩子教育方面颇下了一番功夫, “教练爸爸”就是这样。每天上学路上,都会看到一对跑步父子:一身运动装备的爸爸背着孩子的书包,挎着孩子的水壶,迈着矫健的步伐跑步在前,不时回头厉声鞭策在身后穿着校服气喘吁吁跑步的儿子。三年来除了下雨天外,每天早上都能他们们父子跑步的身影。刚开始时,家长们对这个“教练爸爸”的做法略有异议:“刚吃完早餐就跑步对胃不好吧?跑一身汗不换衣服着凉怎么办?教育孩子不能蛮干啊.....”。天气暖和时还好,特别是到了冬天,大人小孩都裹得粽子似的,可这个孩子依然单衣光头,小脸冻得通红,心里对这狠心的“教练爸爸”更多几分不满。可再看旁边负重跑步的“教练爸爸”,穿得更单薄,冬天也只穿一件长袖运动衣,其他时间都是短袖。大伙儿只能无奈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天长日久,所有的异议早已不攻自破,眼看着黄豆芽般瘦弱的儿子一天天壮实挺拔,黝黑坚定的小脸已有小小男子汉的模样。大伙儿这才相信“教练爸爸”是教子有方,且效果还不错。
说到在教育孩子狠下功夫方面,大多数想到的还是妈妈。妈妈一般对孩子陪伴较多,生活学习事无巨细,且要求通常更为严格。孩子上学路上的15分钟在一位“刻苦妈妈”眼中,那是相当金贵。“一天之计在于晨”,这早上的15分钟那就是“黄金15分”啊。一天浪费十几分钟不起眼,可一年累计就是浪费几千分钟,那得少背多少诗词和单词啊?决不能浪费青春、浪费生命,必须分秒必争地拿下。于是“刻苦妈妈”每天在上学路上都手拿课本,和背着书包的女儿一起边走边背诵,有时是语文诗词、有时是英语单词、有时是历史纪事……,总之一分钟都不能闲着,连孩子嘴里嚼着早饭的时候也在回答妈妈的提问。女儿想必是一个懂事好学的孩子,或许是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或许是发现了知识的乐趣,对于妈妈的每一个提问,都自信从容地对答。见证女儿每天的进步,“刻苦妈妈”脸上绽放着骄傲和欣慰,以后可能更加刻苦了吧。
“虎爸”、“虎妈”们的种种做法在祖辈眼中那是万万行不通的。虽然也十分理解年轻父母们望子成龙的心情,毕竟自己年轻时也这样,但是现在,对他们来说什么也挡不住隔代亲。家庭会议多次三令五申不要对娃过分溺爱,对娃严格要求方面全家要态度明确、行动一致。可他们就像小时候的自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孙子想吃零食,可是在家爸妈不让吃,在学校老师不让吃,祖辈们就把零食带在路上,两边都管不着,让孙子好好解解馋;外孙单元考试没考好,垂头丧气走在回家的路上,准备迎接家里的狂风暴雨,外公突然半路改道,说要请客吃饭犒劳这几天的辛苦复习,看着眼前都是自己爱吃的汉堡炸鸡可乐,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奖赏还是惩罚;父母要锻炼孩子独立,不让祖辈们去接送上学。奶奶当面满口答应,一早就出门去买菜,却偷偷在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等孙女。孙女高出奶奶半个头,身板也比奶奶更壮实,可奶奶还要帮孙女背上她大大的书包,送她去上学。
如果说上学路是在地面上奔跑,那放学路就是在云朵上游荡。哪怕是放学后就被家长快速接走送入兴趣班或者进入“虎爸虎妈训练营”的孩子们,放学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心情也如云朵般松快。自由游荡的畅快还得属于步行回家的孩子们,他们没有按原路返回,不约而同地选择一条最远、最难走的小路。这条小路要翻过栅栏、跳过水坑,比比谁的身手更敏捷;穿过一片菜地,对着各种菜小弟评头论足,再摘上几朵小野花插在头发上;路过小河边,和白鹭一家闲聊几句,顺便看看钓鱼人的桶里有几条收获。要不是心里惦记着作业,孩子们可能要绕个十八弯才能回到家。看似孩子们在荒废时间,其实那是在积攒童年,为童年储存美好的回忆,也是为明天汲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