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青陵
只听得“啪”一声，绳索被剑气割断，沈无心和蓝玉便直直地从空中坠下。
十、别后相思空一水（五）
这一刻，天地仿佛都不存在，他们眼中只剩下了彼此。他们不顾一切靠紧，想从对方身上获取温暖，借此来慰藉这么多年的孤寂与痛苦。他们不曾发现，对面山崖突然垂下一条绳索，一条黑影刚落下地，就看到了他们。那黑影掠身到一块岩石后，瞪着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们。那双眼睛里全是嫉恨的火焰，只要一星半点，就足可以将一个人烧成灰烬。“你该死，你该死！”眼睛的主人在心中狂怒的呼吼，握紧的双手蓦地松开，飞出一把石头的碎屑。
淡淡的血腥味逐渐弥散开来，让沉浸在欢情里的两人蓦然醒觉。蓝玉猛地推开沈无心，将头别转过去。转瞬，地上出现一滩殷红的血迹，她不由自责，她竟然忘了他身上带着重伤，方才的忘情举动，显然是牵动了他的内伤。
“我背着你赶快上去，我们都不能再拖了。”沈无心的面上有淡淡的绯红色，显然是解药的效力已过，她渐渐中了桃花瘴气。她一边说，一边将蓝玉背上，扯动绳索，向上蹿升。
黑影在岩石背后注视着两人上升的身影，悄然打出一道剑气，直奔那条绳索。只听得“啪”一声，绳索被剑气割断，沈无心和蓝玉便直直地从空中坠下。
就在两人坠落之时，黑影从岩石后面掠出，闪电般奔到沈无心坠落之处，准确地将她接在怀里。她已然昏过去，他贪恋地看着她的容颜，掏出一张洁白的手绢，在她脸和唇上使劲擦拭。“都擦掉，擦掉那个臭男人留在你身上的味道。”他着了魔似的一边擦，一边念叨，直到她整个脸都红肿起来，才向远处躺倒在血泊中的蓝玉投去仇恨的一暼。随即，他又走过去，抓起一块石头，朝着他的脸重重地砸下去。
“哈哈哈！”他不知道砸了多久，终于满意地看到蓝玉的脸已经血肉模糊，才大笑着将沈无心扛在肩上，奔到对面山崖，抓住绳索飞身上蹿。山间回荡着黑影诡异的狂笑声，惊飞起林中栖息的鸟，直冲云霄。
阳光射在满山谷的桃花瘴气上，折射出一种令人眩惑的五彩氤氲。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蓝玉残破的身体静静地躺着，像是被主人遗弃的玩偶，陷入孤独寂寞的长眠。
“蓝玉！”沈无心狂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她梦到，她和蓝玉从山崖上掉落，他摔得浑身是血，她惊惶地想要坐起身来，却只感到一个灼热的身体紧紧地搂着她。她努力想要睁开沉重的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而那个身体的主人，却开始捏紧她的双臂，用力地搓揉着她。
一抹滚烫的温软在她身上吮着、吸着、轻咬着，发出低沉的呻吟。那温软在她身上肆意游走，仿佛要将她每一寸肌肤都烙上印记，最终流连在她的唇上。她只觉一阵熟悉的阴鸷气息穿透她眼前的黑暗，将她包围，她的心陡然冷下去，瞬间明白纠缠着她的是谁。眼皮上的沉重消失了，她却不想睁开眼，因为她知道，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不堪，还有那个令她厌恶的人——夏锦辉。
“心，你是我的。”夏锦辉似乎发觉沈无心醒了，脸颊在她脸上摩挲，并将唇凑到她耳边，温柔地蛊惑，“心，快说，你是我的。”
沈无心知道，这是夏锦辉每一次感到心满意足时，都会让她说的话。以往，她再不情愿，都会顺从他的心意，可是今天，心中却只有不甘。她似乎还能感觉到，蓝玉留在她唇上的气息，但不过是转瞬间，她就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被恣意掠夺。
蓝玉，你究竟在哪里，你怎么可以任由被人欺负！沈无心低低地啜泣，一言不发，她只想知道蓝玉在哪里！夏锦辉轻柔地舔舐她的眼泪，手却突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语调越发地柔情似水：“看着我说，心，看着我，说你是我的。”她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地睁开眼，看着他的脸木然道：“我是你的。”他笑着放开手，埋首吻着她脖子上的掐痕，低语：“叫我的名字，心，叫着我的名字再说一次。”
“辉，我是你的。”沈无心重复着。
“这样才乖，心，你永远是我的。”夏锦辉将唇移到沈无心锁骨的凹陷，深深地吮吸。
“他在哪里？”沈无心终于还是问了。
夏锦辉搂着沈无心的手臂突然缩紧，盯着她的脸，哭了起来。温热泪水顺着沈无心的脖子滑到她光洁的肩上，却让她感觉不到温度。他把头埋在她浓密的黑发间，像是在忏悔：“对不起，心，对不起！我只来得及救你。我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你们突然从山崖上坠下，你知道的，心，我不可能不去救你，等我救了你，他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沈无心愣住，整个人好似变成了一片羽毛，轻飘飘地不知归处。她听见夏锦辉还在说话，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的噩梦，竟是真的！一想到这，她的心就骤然跌碎，落进无底的深渊。
她沉默着，眼神迷蒙无助。夏锦辉凝视着她的眼睛，又低下头疯狂地吻她，呓语似的道：“心，不要这样，我喜欢看你笑……心，你怎么可以这样迷人……”
沈无心承受着夏锦辉的狂暴，空洞的眼中逐渐有了一点神采。他死了，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她怎么还能任由一个年龄足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糟践她的身子？她的爱，是他的，恨也应该是他的。而这个在她身上享乐的男人，只不过得到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要让这躯壳，也不再遭受侮辱。
“我要去见他。”沈无心提出要求。这是她最后的心愿，见过蓝玉之后，她便可以随他而去了。
“不要去，心。你会受不了的。”夏锦辉猛地抬头，急道，“我已经妥善安埋了他，你去了只会触景伤情。心，我不会让你伤心。”
已然心碎，还怕伤心？沈无心在无光的深渊里游荡，发出无声的狂笑。她打定主意，只要夏锦辉一走，她便去那片山崖，再从那里坠落一次，去拥抱蓝玉的灵魂。然而，茫茫的黑暗中，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开始闪烁，她的心陡然就痛起来，痛得让她抽气。她怎么就忘了，她不能死！如果她一死，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也将随她而去。
沈无心因抽气而起伏的身体，刺激得夏锦辉兴奋无比，几乎要把身下的她碾成碎片。而她却只是悲凉，这一生，不过一场无尽的折磨，生死亦不由自己，便只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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