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明兰同人 不负 七、春日重逢

今日春闱放榜,齐衡一大早便领着不为出了门。

街上熙熙攘攘,齐衡到的时候,榜前已围了不少学子,不为急急忙忙挤到前边,死死盯着那榜,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瞧过去,生怕看漏了,“公子公子,中了中了,你的名字在那儿呢!”不为兴奋喊道,引得旁人齐齐侧目。齐衡顺着不为指的瞧过去,果真瞧见自己的名字,端端正正地写在榜上,二甲十二名,“ 中了,中了。”纵然齐衡素来端方守礼,此时也喜形于色,连步子都乱了几分,一朝金榜题名,不枉自己多年苦读,也幸不辜负父母期望,齐衡恨不能此刻能马上归家告诉母亲,自己不负当日所诺,已考取功名,将来定也会光耀门楣。

此刻心中欢喜,眼见前路光明,齐衡不由感慨这一年多来的辗转反侧,颠沛流离,亦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未见到明兰了,心下一动,正欲让不为替自己去给明兰递个话,却似乎听到人群里有人在叫明兰的名字。

“明兰明兰,中了,你瞧你瞧,名字在那儿呢!”如兰拉着明兰的袖子,指着榜上文炎敬的名字,整个人乐不可支,“我就知道,他一定可以的。”瞧着如兰高兴成这样,明兰一边嘴上应付着,一边眼睛着急地在榜上继续寻着,突然间就这么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一笔一画地写在上面,磊落大方,也是不由大喜道:“中了,中了。” “你怎么反应这么慢啊,”看着明兰也难得这般一惊一乍,如兰忍不住笑了,又道,“这三哥哥此次又没中,真是可惜啊。”“科举艰难,三哥哥下次再来,定能成的。”“明兰,就你会说话。”如兰听了这话,很是不以为意,“咦,小公爷也中了啊。”如兰扯着明兰笑道:“恭喜恭喜呀。”明兰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只低头笑而不语。

即已看了榜,自是要回府禀了老太太,明兰正欲离开,可一回头,竟见这齐衡就在不远处站着,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那一刻,明兰只觉自己怕不是又在梦中,自己惦念了大半年,担心了大半年,虽早已知道他平安无事,可如今乍一看见他就这么好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明兰只觉得满腔的欢喜都要溢出来,手脚也不知何处安放了,又想到这一年来的诸多不易,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却也不上前来,明兰鼻子一酸,更是千言万语堵在心口。

齐衡见明兰也瞧见了自己,便走上前来:“六妹妹安好。”

“小公爷安好,恭喜小公爷,金榜题名。”

齐衡看着明兰,眼睛亮亮的:“同喜,这也是承六妹妹吉言,我尚记得,我第一次落榜时,六妹妹曾说过,我若下次再考,必定能中,可见多亏六妹妹这句话,如今我想做的,终是做成了。”

“也可见,我信小公爷能中,确是没有信错。”

“六妹妹今日,是来看长枫兄的榜?”

“自然是的,我同五姐姐一起来的。”

提到如兰,明兰忙匆匆回头看了眼,原来如兰也是碰上了文炎敬,只见那二人眼里俱是欢喜,嘴角弯的压都压不下去,但碍着人前,也只能是客客气气地说些心照不宣的场面话,明明前言不搭后语,却聊得有滋有味。

“对了,我今早出门,吃了扬州的千层糕,确是很好。”齐衡话未出口,自己先是忍不住笑了。

“国公府里的,自然是好的,小公爷是有福气的人。”明兰一笑,低声道:“我也是有福气的人。”

“你……”齐衡第一次看到明兰眉眼间这样遮不住的笑意,顿觉三月春光也不及这笑颜一分,一时竟看的有些痴了。

明兰见状,低头赧然:“我与五姐姐既看完了榜,就要回去禀了祖母了。”

“那是自然。”齐衡回过神来,语气里不免颇有些失落。

“如此,那我便回去了,小公爷,多保重。”

齐国公府。

齐衡一归家,便去见了齐国公与郡主,先与父母见了礼,便郑重道:“父亲母亲,儿子中了。”

齐国公一听,马上喜笑颜开,抚掌连道:“好,好,好啊,衡儿!”平宁郡主面上虽是平静了些,但也很是欣慰:“如此,齐家也是要双喜临门了,”郡主看着齐衡,眼里带着几分笑意:“我前些日子找人瞧了,六月初二就是个好日子。”

盛家。

王氏近日心里颇是有些不快,这些日子操持自家女儿如兰的婚事,一边杂七杂八地忙的焦头烂额不说,一边再瞅着那文炎敬的家世,这文家,是越看越寒酸,越看越不如意,尤其那下聘的时候,看看文家送来的聘礼,再看看隔壁院齐家送来的,两相对比,王氏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可这毕竟是自家女儿偏要选的婚事,也只能一口怨气生生吞下,只是不免明里暗里地在如兰面前多发了几句牢骚。岂料如兰怕也是临近婚期,心中也有几分不安,加上又被母亲刺了几句,越发惶恐,躲在屋中哭了好几场,王氏心疼女儿,只能又央明兰去劝。

明兰去探望的时候,如兰怕是又刚刚哭过,眼睛红的跟个小兔子似的,明兰见了,忙上前挽住如兰的手:“五姐姐,这是怎么了?这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怎么还哭上了,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呀?”“你这丫头,尽来笑话我。”如兰瘪着个嘴:“明兰,我同你说实话,我如今心里实在是害怕,家中几个姊妹,只有我是低嫁,若将来日子再过的不好,我还有什么颜面。母亲说了,她看着我那婆母,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我嫁过去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只有敬哥哥了,万一,万一他以后变心了,对我不好了,我该怎么办啊?我还有什么脸面回盛家?”如兰越说越害怕,又要掩面痛哭。

明兰一听,便是知道王氏定是因为文家的家世,在如兰面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忙揽着如兰,细细劝道:“你怕什么,父亲与二哥哥都说,那文炎敬是个忠厚可靠的人,必是不会错的,且盛家又与他有恩,他做不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的。更何况,若你婆母为难你,你那夫君会不护着你吗?退一万步说,你后面还有盛家呢,怎么会让你受了委屈?这低嫁自有低嫁的好处,娘家能护着,且你夫君也一心向着你,你这日子,我想着都知道,将来最是舒心了。”见如兰已是慢慢平静下来,明兰又自嘲:“你若都要日日担忧得不想嫁,那我,你看看那齐国公府,我虽说是高嫁,可若以后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盛家能护住我?高门大户,我这样的出身,齐家是大家,难免有人会看轻我,我以后的日子,你自个儿想想,我这嫁过去才是真真只有一个人啊!”

听了这话,如兰一振,马上反驳道:“你才不一样呢,这整个汴京早传遍了,现在谁不知道,小公爷为了你,都豁到那个地步了,你嫁过去以后,小公爷一定会对你好的,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况且,那齐家勋贵又如何,你可是小公爷明媒正娶的大娘子,未来的当家主母,谁敢瞧不起你!”明兰一笑:“难道文炎敬娶你就不费周折了?他会待你不好?咱们呀,要看着眼下的日子,好好过就行,别净顾着担心那些没有的事儿,反而辜负了眼前的时光。你想啊,往后只要夫妻同心,咱们的日子,能不舒心吗?”“嗯,明兰你说的有理,以后就算有个不如意的,夫妻同心,什么事儿不能蹚过去。”

明兰劝过后,如兰的心情也是舒畅了许多,收了眼泪安心待嫁。转眼,婚期便至。

如兰大婚这日,盛家一大早便开始忙碌,王氏更是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明兰看着如兰一身嫁衣,被文炎敬领着,一一拜别父母,再看到坐在一旁的祖母,不由想到自己也是婚期将至,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这股莫名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间婚宴也不曾散去,顺带影响了明兰一向的好胃口,既是吃不下,在席上也闷得慌,明兰便偷偷领了小桃出去透口气。可这如兰的新宅明兰也是第一次来,于是两步一绕,便不知了方向,晚风徐徐,月色如水,明兰见这小花园也颇有几分雅趣,索性赖在这儿赏起了夜景。

“六妹妹倒是好兴致,不忍辜负这般月色。”

突闻有人这般朗朗地打趣自己,明兰转过身来一看,正是齐衡。齐衡见明兰脸上颇是诧异,便解释道:“盛家与文兄的喜事,如今我,定然是要来贺的。”明兰听了,暗自腹诽,谁要问你这个了,我心中明明奇怪的是你怎么就发现我偷溜了出来。

见那二人如此情景,小桃与不为默默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退出去几步,望风去了。

夜色醉人,齐衡静静地望着明兰良久,突然说道:“明兰,你有心事。”

“哪有,”明兰弯了弯嘴角,“我只是觉得,现下你我这般,很是瓜田李下罢了。”

“若真有闲言碎语,又何须在意。”齐衡心中不免嘀咕:“我们都有婚约了。”

齐衡看着明兰低头立在月下,不发一语,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很是落寞,早是心软得一塌糊涂,不由放柔了语气:“明兰,你若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告诉我,好吗?”

“小公爷……”明兰头低着,话还未出口,便听齐衡开口:“明兰,往后,你无需再称我小公爷。”

明兰抬头,定定地看着齐衡许久,才缓缓开口:“元若,我,我只是心里突然有点害怕,从前诸多不易,都熬过来了,我也只觉得是苦尽甘来,便光顾着高兴了,可今天,不知怎的,却突然间也有些患得患失了。想来我先前光顾着劝五姐姐想开些,最后倒是把自己绕进去了。”明兰看着齐衡的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又小声安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就是心里,心里突然有点……”

齐衡看着明兰这般不安,心里眼里满是心疼:“明兰,其实我心里,一直也有些话,我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今日正好,”他望着明兰,郑重说道:“我知道,母亲去盛家求亲,是为我去求亲,却也是齐家向盛家求亲,但今日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已有许多时日了,是齐元若要说给盛明兰一个人听的。”

“我齐元若,生于望族,父慈母爱,一路前行至今,未尝见世事艰难,恰逢时事变动,离家半载有余,始知人生不易。然幸识盛家六女,心悦已久,乃吾平生所求,唯愿余生,得以执子之手,遍历人生诸事,纵知世人皆苦,道阻且长,也必不离不弃,携手同进,今日,指月起誓,不负此诺。”

话至此处,明兰早已是湿了眼眶,看着齐衡,含泪笑答:“定不负此诺。”

齐衡得了明兰的答复,顿时一脸笑意:“此生,必不负你。”

月光下,明兰看着齐衡这般疏朗明澈的笑容,心下也是一松,转念又觉得,往后在人前,齐元若还是少这般笑,太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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