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阿杰,如你所见,我是一位心系天下苍生苦,不偷浮生半日闲的性感大侠。曾几何时,
我也过着浪迹江湖,快意恩仇的潇洒日子。
但麻烦突然找上门了。
不是有人要寻仇,也不是衙门要追究,而是……那个啥……我捡了个媳妇……
事情是这样的……
2.
那天,我从栖身的客栈喝了几壶酒,正要进城去。客栈在山里,很符合我高人的神秘身份。
下山时,我哼着小曲,提着刀哒哒哒地走着,突然!我看见一伙长得稀奇古怪的老爷们包围了一辆马车,他们个个手里提着朴刀,面目狰狞。马车旁还躺着几个不省人事的家伙,看起来是车主的侍从。
本着看热闹不花钱的心态,我悄咪咪地躲了起来。并非是我冷酷无情,而是这种劫车的事我也干过,劫的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贪官,拿了他的钱投资做了慈善。所以我怕误伤了同我一般的性情中人。
但马车的帘子缓缓掀开,里面露出一张小小的惊恐的脸,颇有几分惊艳,并非是我想象的那般油光满面。
步履生风,我极其没有原则地冲了上去,毕竟她长得那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但奈何离得有些远,我还未窜到,领头的贼人一刀背把她打晕了。
这可有些侮辱人了!“杰哥要救的人,你还敢下手!”我气得大喊,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然冲到那伙坏蛋面前,刀背旋转腾挪,三个呼吸之间,就将这伙人尽数撂倒。“还得是我!”我得意洋洋地想要离开,突然想起,那个姑娘留在这里很危险,于是我美滋滋地走到不省人事的妹子面前,这才能细细端详一番。
那姑娘未施粉黛,长而弯的睫毛,玲珑的鼻尖,精致脱俗的容颜不消多看,便知她还未经多少世俗的打磨。我擦擦嘴角的口水,忽然觉得我好像更像个坏人。“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呢~”我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心安理得地把姑娘扛回了客栈。
3.
在鄙人两三天想起来喂她一次饭,四五天喝几口水的精心照料下,她只花了十多天就醒了。“你醒啦!身体可有不适呀?”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然后看我一眼,突然像是很害怕一样,不住地往沙发旁边缩缩。啥?为什么不让她睡床?开玩笑,她睡床我不就得睡沙发?多难受!好了不聊这个。
我看她缩缩,颇有些不解,“你躲啥?”我挠挠头,“你长得好吓人……”这我可受不了了啊!我掏出小铜镜,观察起自己,嗯……不刻意打理而充满粗犷气息的胡子,因爱喝酒而深邃红肿的性感眼睛,几道充满男人味的疤痕,以及标志着身体健康的油亮的头发……帅的啊!
“你是谁?”那姑娘怯生生地问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抠了抠鼻孔,“救命恩人?可我不认识你……”姑娘有些疑惑,“那不很正常嘛,我也不认识你。”“你为何救我?”姑娘不解地发问,“你长得好看,不像坏人。”我诚实地回答道……
这姑娘像个连珠炮一样不停地问东问西,成功把我问烦了,但我如此暖男,怎能凶一个姑娘家呢?于是冰雪聪明的我决定反客为主,接下话茬,问了她好多问题,但这姑娘好生愁人,问啥都不知道,只有最后两个问题,她给了我不同的答案:“你不会是失忆了吧?”“……好像是……”她有些为难地点点头。“那你有啥不适?”我无奈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有……我饿了,想吃饭。”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起自己对她那精心的照顾,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养一个失忆的姑娘可不容易,我天天循循善诱,盼望她能想起来自己是哪个山头的女王大人,毕竟她实在是太能吃了!我快养不起了!但她却偏不顺我意,天天偷我馒头吃,天天啥也想不起来。唉!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只能勤奋工作,为了喂饱她,我一个月劫了县内外二十多个贪官。听说我们县那年甚至当选了全朝文明县。
“天天让她呆在客栈里也不是个事,要不我带她去县里转转。”当机立断的我敬佩起自己的过人智慧。
4.
失了忆的姑娘进了县城就开始撒欢,东跑西窜,让我这个轻功了得的大侠都难以应付,不得不感叹上一句:“年轻真好。”
我带着她……不,是她逼着我陪她逛了一整天,从大街逛到小巷,从过街天桥逛到那寻常巷陌。本来我指望着她能在这里找回些她失去的记忆,现在我也不再奢求能成功了,只求自己别跟丢了。
可能狼蹿的日子过得比平日更快,只觉得不多时便已然日落西山,写意的残阳落在孤鹜身周。“今天的行程就到这吧姑奶奶……”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撵上她,可她却呆呆地蹲在人家家门口,一动不动。“喂,姑奶奶,你……”“啊!!!!!!!!!!”她突然极度痛苦地抱住头,着实吓了我一跳:“呔!何方妖孽?”她不为所动,也不再叫喊,只是不停地颤抖,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府邸,“滕府……想必是与她有些关系。”
突然,姑娘猛地抬头看向我,又给我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掺杂了几丝痛苦,几缕愤怒:“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两月前,县令滕谦遭人暗杀,一夜之前近乎灭门,得以逃出生天的,唯有站在我眼前的姑娘滕澜儿,以及家中几个年轻力壮的下人。他们赤手空拳,硬是一路护着滕澜儿打出一条生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安全了。
逃到山中,他们终于还是被杀手追到,连日的风餐露宿让下人们无力再战,正当滕澜儿即将被抓回之际,我凭空出现,救走了她。
听完她的讲述,我有些后悔,后悔没将那些下人一起救出。
“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都死了,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帮我报仇……”澜儿紧咬牙关,“求你……”
“好。”
5.
滕谦是安然县百年不曾有的清官,为人刚正不阿,又心地善良,为政之清廉令百姓赞不绝口。但他的存在无疑损害了许多人的利益。其中最憎恨他的,莫过于主簿李清。主簿主管税收,滕谦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他的利益,于是他联合了许多意欲与虎谋皮的败类,精心策划了一场暗杀行动。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这个变数。
我在县中的线人众多,不久前,我很轻易地打听到了李清将于今日大摆筵席,说是什么做寿,但我看了受邀者的名单,这分明是一场“庆功宴”,意在庆祝老县长被害,他上任成为新县长。
阎王要人三更死,岂会留人至五更?
今日我便是李清的阎王。
华丽的酒楼里,十几个锦帽貂裘却大腹便便的败类,各在五六名女子的簇拥下入席。
“一、二、三、四……二十个呼吸间,这里除了我和李清,将再没有活人。”我大致算了算。
酒过三巡,为黎民鞠躬尽瘁的人死不瞑目,恶贯满盈的罪人却饮酒作乐,美女相伴。
突然,一道黑影在瞬息间从房梁上落下,如死神夺命的镰刀般,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取走了几人性命。血雨落花般倾洒,随着第一声尖叫,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意欲逃跑,但只是徒劳。
刹那间,除去李清,十几个贪官都已没了呼吸。我本想杀死那些陪酒的风尘女子,但细想之后作罢,叮嘱她们不要声张后放她们离开。
“李清,今日,你必死。”我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你……你是何人?你可知我是谁!”他早已吓得腿脚瘫软。“我只知道,你该死。”一刀落下,屋中重归应有的寂静。
躲在门外等我的澜儿早已泣不成声。
6.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客栈的床上,把玩着澜儿留下的金钗。
“好啦阿杰,人家毕竟是富人家的闺女,你呀你,就别做那白日梦啦。”我自己哄自己,但鼻子还是有些酸。
“阿杰!有人找你!让你出去!”客栈老板娘嗷嗷地喊我,我懒洋洋地下了楼,却看见澜儿笑盈盈地站在外面。我慌了手脚,想起这些天疏于打扮的自己,连忙偷偷掏出小镜子当窗理了个云鬓又对镜贴了个花黄。
“咳咳,”我装作满不在乎地开口:“大小姐有何贵干啊?”
“小杰啊,姑奶奶虽是找到了府里藏的财物,也找了些丫鬟,但这护院一职还需找信得过的人,要不要跟我走啊?”澜儿笑得更开心了。
“胡闹,我堂堂一代大侠,岂能委身于你那小小的滕府!”
“你!你去不去!!”
“不要!”
“气死老娘了,你还大侠,你就是头猪!”
“去了可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啥!”
“那我要当驸马。”
“……可……可以考虑。”
“哎呀,不情愿就算啦。”
“哎呀!烦死啦!当就当吧!”
“那走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