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在明亮的灯光下读书写作的时候,常常忆起小时候的煤油灯。
天热天长的时候,油灯作用并不明显。摸黑吃饭,饭后或在院子里听爷爷讲故事,或在门口树下乘凉,听大人们聊天。这些都不需要点灯,也舍不得点灯。
只有冬天来临的时候,油灯作用凸显出来。但是做饭的时候还是舍不得点的。经常看到奶奶借助室外的余光和灶膛的火光,往烧开的水中倒入黏稠的玉米渣。开两开后,再倒入早已切好的红薯、蔓菁。
临开饭的时候,从灶膛里引火,点燃放在灶台上面的煤油灯。
煤油灯的灯草露在外面的部分很小,燃烧久了后上面会产生一圈保护层,所以点起来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容易。有时需要引火两三次才能成功。
揭锅的时候,蒸汽把煤油灯吹得忽闪忽闪,忽明忽暗。只好腾出一只手加以遮挡,以免被吹灭。
晚饭的菜一般是中午熬剩的白菜热热,再加上一碟腌咸菜。尽管简单,但一家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然吃得其乐融融。
爷爷的跟前常常放一小碗辣椒。不是油炸而是干炸的,因为那时油很稀缺的缘故。
吃着吃着,爷爷的额头就会慢慢渗出细微的汗珠。尽管光线幽暗,还是依稀泛出一丝丝光亮。
洗涮完锅碗瓢盆,安顿好孩子们钻进被窝后,奶奶和妈妈一屋一个,开始了单独使用油灯的时刻。
东屋的油灯下,奶奶在做针线活儿。我的记忆中,奶奶总有似乎纳不完的鞋底。
西屋的油灯下,妈妈在编蒲垫。蒲垫是外贸收购的出口产品。一块合格的蒲垫被收购后能给家庭带来角八分钱的收入。
每当她们单独使用油灯的时候,奶奶和妈妈都会不约而同地用针把灯草往下压了又压,让火尽可能地小些,再小些。
我常常在一觉被尿憋醒的时候,看到奶奶、妈妈仍然还在蚕豆大小的煤油灯光下辛勤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