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照如霜——读古里果长篇小说新作《时间缝心》

叮叮 /文

月光照如霜，

照在胸口，

似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是感激的幸福，

也是痛苦的渊源。

多少人的心中，

珍藏这年少时的白月光，

在每个夜深人静时思念到泪流，

也缄默着不响。

——古里果新作《时间缝心》

作家 古里果

这是古里果继《人间乐》和正在影视化的小说《暖方》之后的又一力作《时间缝心》。这本书正是讲述了一段关于年少时的白月光与现实碰撞的故事。婚姻围城内的姑娘，树一样稳定的丈夫，一直被体贴地保护在城堡里。内心却在长达十七年的时间里，悄悄翻涌着对另一个男人的执念。

古里果的文字写得美，却时不时又令人在美中感受到撕裂感。

“我无法将心事诉说给任何人，每日沉甸甸的揣在我胸口。我的心被压得低低的，像是纤细的枝头上挂满了硕大的果实，弯曲着，摇晃着，凝视着深沉荒芜的大地。”这种只可自知，连对最好的朋友，也是文中唯一出现过姓名的一个女子——她的闺蜜。她也缄默不语。所有人都在夸赞他的丈夫，夸赞她幸福的婚姻，夸赞她如此幸运。只有她知晓，她心中藏着的思念令她痛着，但在痛苦的同时，她有无时无刻不再感受到美。古里果这样描述道：“他是美的存在，他是美本身，无论任何时刻，我都从他身上感受着美。不论是因为记忆、热爱，还是距离、发酵的思念，成全了这种美。在我的生命里，这个人已然和美相生相合。”

爱成全了这样完美的男人，而这样的完美建立在文中姑娘撕裂般的痛楚之上。而在认识这个人之前，她过着的是这样的生活：

“从小到大，我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有欠缺感，对金钱没有概念，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巨大的欲望。我也没有剧烈的情绪，四平八稳的，柔柔弱弱又纤细寡言。我活得毫无目的，轻盈，踩在浮云之上的轻盈，被鲜花美酒蛋糕和爱包裹着的轻盈。如果不是国王先生的出现，我的生命无法去体验到浓烈的璀璨，饱满的情绪和深刻的痛楚，以及吞噬人心的爱欲。这个年轻的男人，这个终年躲在画室里绘画的艺术家，像是钉子牢固地将轻飘的我钉住了。”——这个女人，在痛苦中肆意绽放燃烧着旺盛的生命力。好友拥有了爱情，后知后觉窥见了她的秘密。

她对她掏心掏肺地说：“我知道，所有人都说你很幸福。我每次来，你都笑盈盈地，我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命好，从这个福窝掉进另一个福窝，全是疼爱你的人……我太了解你了，也许，我俩已经产生了心有灵犀。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想法，最近越来越强烈的想法，那个真实的你，包裹在幸福之中的你，是另一个样子吧！我不愿意去承认的那个你……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那也是你真实的一部分，交出来，我想……我想和你的全部在一起。”她只是缄默着，听到希腊，莫克诺斯岛这些地名，就已然泣不成声。这是她难得流露出来的一面。呼之欲出的撕裂感。仿佛在美中落下来的惊雷闪电，爱是与痛相连的。

很多年后，她终于有了他的联系方式。她颤抖激动地给他写信。信的开头，她这样写道：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见字就如同见人了吧。写信的时候，秋风正刮着窗外的秋叶，金色的蝴蝶飞舞似的。天气也阴着，远处的天空阴沉，仿佛是一张正在生气的脸。那些磅礴盛大，澄澈中带着破碎感的阳光，也许只属于希腊。我后来，的确也没再见过这样的日光了。我也不曾在人群中，再遇见过如你一样的人。”

她讲，她再也没有遇到过他这样的人。而同样，多年后的重逢，在她心心念念的他的画室里。他亦是说出了同样的话：“再去希腊，能否再遇见一个像你一样的希腊姑娘？”他一直喊她希腊姑娘。他何尝不懂，这样的女人，世间也再无第二个——每个在爱中的人，都是世间唯一的那一个。每个被爱着的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的身边竟无一人看穿过我——

我心中的炙热和滚烫，纯粹和完整。

我建造了一座孤独的城，城里永远住着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她的白月光，那个少年时在希腊偶遇的年轻艺术家。作者写道：

“即便他是一棵树，我也会选择去拥抱这株树。”

那样炙热的爱恋，最终还是被文中哥哥的温暖和宽容慈悲给打败了。

她心里一场场的大雨，终于停息了。

再次重逢，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和年近五十的男人。岁月浸润，仓促就是接近二十年逝去。

在她梦寐已久，心心念念地艺术家的画室里——她是他离婚之后，第一个想见的人。

他说：“在希腊，我爱过你。”

在那个瞬间，姑娘的感受，作者这样写道：

“一瞬间，我鼻子发酸，眼睛里又泛起雾气。他永远是山涧里升起的乳白色雾气，让我一次次地沉沦。我在这大雾弥漫中，静默地，宛若一朵深谷绽放的花朵，悄悄为他绽放了漫长的岁月，耗尽了我的整个青春。而终于，我知晓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爱过。”而姑娘，却已然无能为力，只说：“你是我的秘密。我想永久深藏的秘密。”

一个拥抱，

一声爱过，

所有的追逐都得到了释然。

岁月对他们是如此的慈悲和仁厚。

他们的角色，

终于转变成了纯粹意义上的朋友关系。

分别时候，他问她还会不会来：

“在我困难的时候来陪伴我，在我想有人陪着喝酒的时候，我希望那个人是你的时候。”她回答：“会的，不管那时候的我老成什么样子，也不管你在地球的哪个角落——我都会拎着酒，来陪你喝酒的。”

这是他们成为挚友的约定，脱离了任何爱的范畴的约定。从此，月光照如霜，爱却不再有了。

而这份记忆却永久被封存在了姑娘的心中——

“我知道我会记得这件水泥墙壁木地板，宛若艺术馆的画室。我会记得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也会记得长书桌上昏昏的光。我会记得那个长得像洋葱头形状的壁炉，记得那些墙壁上所有的画。记得他的手，记得他雪地月色下如灯火、如深渊的眼睛。我会记得他白了些许的胡子和头发，记得那条毛毯上的味道……此时此刻，关于这个画室、关于这个艺术家的一切，我都会深深地保存在脑海里，直至它们在岁月里，被发酵、被洗涤、盘根错节地再次生长。我都会记得。”

她记得

岁月如此温柔又慈悲

而我相信，她曾经的白月光，也是记得的

记得这一切

月光白，照如霜

往事如烟随风逝

她把自己还给了自己，把月光还给了天空

而日光，将永恒照耀着她

***

古里果继《人间乐》《暖方》后全新力作

《时间缝心》

《时间缝心》 古里果/著 山西人民出版社

内容简介：

大学刚毕业的姑娘在前往希腊的毕业之旅中，邂逅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画家。从雅典到米克诺斯岛，她一路追随着那位画家与他一起度过了永生铭记的几日。在她纯洁的心里，他就像是国王一般的存在。然而时光总是易逝的，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告别。

回到北京后，姑娘有了幸福的婚姻，但对于那位画家，她始终难以忘怀。几年后她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她开始给他写信，并在此后长达数年的时间里，一直坚持，尽管她的信总是石沉大海。

人至中年，当年的年轻画家已在岁月沉淀中逐渐成长为众人熟知的艺术家。再次相遇时，他已经离婚。她深埋于心的隐秘情事，也终于被丈夫发现……

作者简介：

古里果，原名李巍，青年作家、诗人、艺术家。已出版作品有:《暖方》《人间乐》《借你一生》《一克拉的眼泪 (Ⅰ、Ⅱ ) 》《那年夏天我们一起毕业》《刺鸟》《触不到的恋人》《萤火之光》《萤火之国》等；已在北美出版画册Everything Grows Up: Paintings and Poems of Gulig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