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八十年代的农村,被父母开启放养式的我们,很多玩具都是自己DIY制作的。
简单一点的,如“打纸角”。就是把一张四边形的纸折成一个等腰三角形,折起的纸嵌套得很稳的,三边平滑,算是不错的手工制品。当然,我们做得这么漂亮不是为了欣赏,而是为了开战。当时习惯,大家把用香烟(当时几乎都是软盒的)外盒折成的有各种鲜艳颜色的称“真牌”,其他各类纸折成的称“假牌”。
一般是真和真之间对战,受欢迎程度也最高。一方先把一张纸角(纸折成的三角牌)平放地上,为了确保它与地面接触紧密,一般还会用手认真的把三条边捋几下,让它在地上密不透风,以免被打一次就短命了。另一方则用手拿着另一张纸角,按一定的角度和力度打下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第一张纸角的旁边,带来的风如能把原来地上的纸角掀翻过来,就算赢了,此时可以把被掀翻的纸角当战利品收入囊中。随着战斗的深入,会看到,技术好的一方逐渐变成大款,手里抓着一大把的纸角,精神焕发;而一直输多的一方,则看着手里准备倾家荡产的纸角,愤懑而紧张。
如果说真牌之间因为大小品质几乎差不多,比的是技巧为主。那五花八门的假牌,比的经常就是谁家有矿了。纸的厚度不同,折出来纸角的大小也不同,有时,看到某个小伙伴手里拿一个用硬纸皮做成的超大巨无霸,洋洋得意:“谁敢与我一战?”不过,对于年少气盛的孩子们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总会有人勇敢的站出来,尝试捋老虎胡须的滋味。有的人牺牲了十几个小兵,收手不敢再尝试了;也有的人通过几次努力,用重量不足十分一的纸角,在力度及角度最完美的配合下,成功上演四两拨千斤般的帽子戏法,把巨无霸干翻了。小时候我们也挺喜欢这种“自杀式的挑战”,用小小的纸角低角度地用力向大纸角与地面的缝隙插入撞击,也许是追求打赢时心里那一种成功逆袭的喜悦。
同样简单的,如跳绳。这绳,也是自制的。材料,就是稻草。每当割完稻谷,喜欢跳绳的娃就会抱一大捆稻草回家,坐在屋旁编绳子。简单的就是左右绕,如双螺旋;复杂点有的人分三下绕,如用头发编辫子一样。金黄色的稻草做成精巧的绳子,能让人一看就赏心悦目。当然,绳子的游戏也有很多种。一种是个人表演的各种花式跳;一种是长长一根绳子被人划着转圈,十几个人在里面同时来的集体跳;还有一种是有各种规则要求的可以两方或三方比赛的升级跳。
升级跳有点难度,不知是谁发明的。一条绳子绑成圆环,再让两个人套在脚踝处分别站两头拉紧,另一方的人开始按规则跳。先是双脚挑起,踩着一根绳子,接着来第二跳,这一条要求是两根绳子要双脚同时踩住。然后跳两下,要求是每次用单脚踩住一边的绳子,最后一跳,要求是双脚分别踩住两边的绳子。如果你觉得很简单,恭喜你,这只是入门。这里通关了,两边拉绳子的人就把绳子提高到膝盖的位置,再之后是大腿、腰、最厉害的把绳升到是脖子的位置,看你还能不能跳成功。印象中,这游戏趣味、技巧性都不错,经常惹来大人们都一起玩。
画棋而战,也是很简单的。说是棋,其实就是用碎瓦片在空地上随手一画,几颗石子或花生壳就做棋子了,按着规则而战。有好几种现在都不记得名字的棋法了。隐约记得一种,叫“锅底棋”,画一个如锅底大小的圆,中间一个十字,十字与圆交叉点再画几个“耳”,每人几颗子。就可以开战了。
复杂一点的玩具,有陀螺,滚铁环之类。陀螺一般用厚的瓦片做转叶,找到一块合适的青瓦碎片,会很认真的把它在石头上研磨成圆形,再用钉子等小工具在中间慢慢钻孔,扩大。然后装上一根小竹筒,再用竹片或木棒修一根钻芯插入竹筒里,配一根合适的绳子,就成了一个陀螺了。拿去学校,不止为了炫耀谁的能转最久,还要相互打架的。谁家的材料薄不结实,在相互碰撞下就会破裂了。记得当时最坚固的材料要数大水缸的残片了,有一两公分厚,很耐撞击,不过材料不易得,谁如寻得一块,能高兴上好一阵子。
滚铁环制作很简单,就看谁找到的环又圆又漂亮。有段时间,班上闹起了铁环热,放学回家,几乎人手一个滚铁环,排着队在公路边走着。
再复杂些又有趣味性的玩具,算是“酸藤子枪”了,本地白话叫“坡林子枪”。每到清明,酸藤子长大,一般变红色成熟了的就吃掉了,不舍得拿来玩,玩的是果实稍大个又未成熟时。在山上看到时,连茎带果折回家,找一段合适的小竹筒(刚好合适把果实塞进竹筒内就行),再找一根小树枝修成直直的圆杆,一头做一个手柄。把一颗酸藤子塞进竹筒一头,把圆杆在后面轻轻顶进去,再抓着手柄用力向前一推,“啪”的一声,酸藤子就会如子弹一般射向前方,自有一番乐趣。有的人会在竹筒上加装一根传输酸藤子的下料筒,就可以如自动步枪般的连续射击了。小的时候,一帮孩子就这样拿着武器,在屋巷之间,自找掩体,开始着如现在CS野战般的射击游戏了。
DIY玩具的天花板,按我理解应该就是平板车了。主材料是一块长方形木板,加三个轴承,一大二小。大轴承在前头,如摩托车头般设计,两旁有木板凸出来,就是方向盘了,不过是坐在木板上用脚踩着车把控制方向的。两个小轴承装在后头,做得巧妙的还会给两个后轮加上刹车胶。有这样一架三轮板车,在孩子圈里绝对是傲娇的存在。拿着它找到一个斜坡,放在坡顶道路,一般还可以再搭上另一个人,然后在周围伙伴羡慕的眼光中,呼的一下随风飞驰而下。当然,有时交通意外,翻车刮破皮肉也是常有的事。
还有些游戏,是连材料都不用的。其一叫“擦头”。双方你我对战,攻守同时,看谁先把手掌摸到对方的额头就赢。一帮是左右手配合,一手主防守大计,随时挡开对方伸来的手;另一手不断进攻,伺机取胜。课间几分钟就可以玩好几个回合。
其二叫“撞膝盖”。单脚跳跃进退,另一脚曲起用一手提着,用曲起的膝盖去撞击对方的膝盖,谁先倒下来就输。
其三叫“点猎猎”。多少人都可以玩,在一片大平地上,先由一人做猎手,追上哪个,那个人就就跟他一对,两人手拉手继续追猎其他人。最后,会看到全场十几个人手拉手,追向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人,如此围猎,一般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些属于我们80后的独特的时代回忆,还有很多。可惜也有很多竟然被我忘记了。我不禁吐槽起自己的健忘来:你对得起你的时代么?
所以,还能有记忆的,赶紧先写下来吧。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