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实在是太老了。每当暮色四合之时,就能看到一股股灰白色的烟尘弥漫在大街小巷里,攀上了灯红酒绿,掩盖了水泥森林。连星光都穿不透的黑夜准时启动了某个不知名的按钮。黄昏是个预兆,人们纵情声色在不为人知的夜色里,释放地肆意妄为。
这个城市又正在变得年轻,以光线穿透黎明的速度。就像是一场气势恢宏的复活仪式,每个人都亲身感受到,这个城市的苏醒。空气随着阳光的轻抚快速升温,像是打开了一个阀门,人潮汹涌,络绎不绝。我有点感动,就像是深陷绝望的人,陡然间看到了出口。
你好,你好。好久没说,不小心成了一个隐喻。这座城市里我死去活来,一个人走过指尖曾拂过的街道,摸过眼光曾扫过的橱窗,看着那些熟悉与陌生,平凡与奢侈,在这个城市里被一道冰凉的玻璃隔开。想着再过几天就离开,我就这么想了几天,其中有好几天都倾箱倒箧的把衣服整理好又重新放回去,来来去去,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一个隐喻。我想我是矛盾的,但是又清醒着,无比的清醒。我拖着衣物摆放得一丝不苟的旅行箱,踏上征程。
临行前一天,我把寄居了两年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亦如当年首次开门时迎面撞击过来的简洁与干净。我想这两年里我没有给这个城市留下过什么,就算有,在这个城市日复一日的死亡与复活里也被消磨得殆尽。但是这座矛盾的城市却在我身体里刻下了不浅不重的一笔。或记忆,或回忆,主动还是被动,总归是留下了。没想过抹去,许是担心太过刻意,只会显得更加心虚。
你好,这座城市。当年我孑然一身得只带了个名字就来到这里,说的第一句就是小心又满含憧憬的“你好”。如今,我还想再说一句“你好”,即使远行,也该善始善终。我站在门外,最后一次合上门,拖着行李箱,没有犹豫的往前走。因为在前几天我就和所有的不舍,难过,犹豫,迟疑都协商好了,走就要走得洒洒脱脱,就算没有徐志摩的诗意,也得有自己的大气。
这是一座孤独的城市,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许是从来就没打算付出真心,所以这样的结局也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