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多想拥抱你,可惜时光之里山南水北,可惜你我中间人来人往。
[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 ]
西柚是个可人的姑娘,一笑起来眉眼弯弯,藏着细碎的星光,整个星河都在里面流动;西柚也是一个骄傲的姑娘,漂亮姑娘总有一点傲气,蕴在眼波里熠熠发亮。
西柚失恋了。
对,这还是一个烂俗的恋爱故事。毕竟都是饮食男女,谁也逃不过丘比特那小孩儿的恶作剧或者一个叫月老儿的老头子的老花眼。
她失恋了,五年,或者说单身。
五年里,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回头看,咬着牙走下去也就是云淡风轻,所以现在已经是云淡风轻。予木的影子也越来越淡,在她心里就是一个遥远的符号。翻滚的生活碾压着前行,被时间催着迅速成长,慢慢地也就忘记自己为了什么而出发。西柚褪去了之前的可人和骄傲,或者说它们游到了血脉里,有缘人才看得见。她现在的标签,精致,专业,如果说之前是一尾自由自在的鱼,现在是高端大气的鱼罐头。
倘若夜深人静,西柚想的会是一杯茶,一捧花,明日归家母亲的问话。
偶尔还有隐隐绰绰的他。
和最好的青春年华。
谁都不是没有故事的女同学。西柚分不清是因为用尽全力去爱他所以是最好的年华,还是因为最美的年华里爱上的人恰巧是他才如此意难平。其实也并不是意难平,就像久远的伤口,痊愈之后看到伤疤总还会想起当年的痛楚,心有余悸。
五年来西柚也尝试过几段不咸不淡的感情。你来我往,客气疏离。成年人谈感情总是吝啬地像谈生意,锱铢必较,精明冷静,总归还是更爱自己。西柚一个人生活久了,渐渐也成了自己想要嫁的那个模样,爱己余力,则以爱人。
偶尔翻起前尘往事,想起予木仍然会觉得讶然。
他很帅嘛,也并没有好看到惊天动地。
他很高嘛,只是比南方平均身高略有盈余。
他很温柔,更是一种很难量化测量的标准。
细细想来,被击中的那一刻,只不过是那个男生逆着光干净的笑。
所有的故事都是这么开始的。
他们牵手走过那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吃遍每一家小店,笑过哭过闹过放肆过。那时候的钱包捉襟见肘而爱情洪水般泛滥。谁的青春里没有这么一段时光呢,坚信有情饮水饱,坚信身侧的人就是一生一世。当时的她怎么知道多年后辗转爱过几个人去过几个城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和他毫无关系的人生。她曾一个人走过一起去过的山,看过两个人看的海。走在那个茫然失措的十字路口,在汹涌的人潮中失声痛哭。用尽了力气掏干了自己以后,西柚小心翼翼地在一个名叫爱情的湖泊边上游走,却再也不下海。
[ 只是又当一个人看海 ]
每年生日西柚都会一个人看海。
五年来年年如此。
潮汐循环往复,如同生命大而空的韵律。予木是一个温和如海的人,深情且不轻浮,沉静且不轻傲。什么都好,只是不够爱。西柚什么都不好,只是太爱了。她用了人生中最好的五年,去拼了命地爱。她放下娇矜,洒脱而炽烈地爱过,可能那一腔孤勇,那满腹深情,灼伤了她爱人的能力。慢慢地,西柚也可以吞下一个人的孤寂,就着孤独下酒。
西柚唯一坚持的,就是不将就。
她不知道一个即将二十九岁的女人哪里来的底气说自己不将就,但觉得不能就这样凑合过一生,这人生,唯独枕边人不能将就。她不知道予木娶的那个姑娘,是将就,还是所求。大蜜咋咋呼呼地在电话里告诉她予木要结婚了,和一个认识了三个月的姑娘,顺便祝她生日快乐。西柚认真想了想,算是一个不错的生日礼物。
我不愿祝你幸福,但我坦然未能同行一生。
西柚认真分析过和予木的可能性,往往太冷静地抽丝剥茧,没有一份感情经得住考验。所有的重大决定,都离不了一点冲动,而人越长大,越习惯深思熟虑。
坐在海边看日出。
太阳慢慢蒸腾而上光曜千里。
终于,又老了一岁。
西柚想着地球上某一处的予木,会不会有表白时的羞涩和紧张,砰砰地心跳声打鼓般节奏重唱。牵过新娘的手,走过红毯,走向人生,庄严而又认真地做出“yes, I do "的承诺。脑子里放默片一样闪过无数个画面,霎那间那些曾经电光火石般复活,演练出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她和他的一生。既然人的一生,都是旅人,不问归程,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又有何不可。这样想来,也就可以祝他们幸福。毕竟说过再见之后,有一个人可以走向下一段旅程,才不算是辜负了彼此的大好时光。
迎着朝阳,西柚突然甩掉鞋在海滩上赤脚狂奔,依稀看到了那个十九岁的灵动少女。
再见,予木。
再见,青春。
西柚在内心呐喊,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胸腔里蒸腾而出。
“Hey, 你的鞋子~”
这或许又是一个崭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