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中透出一片光亮，努力的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豪华的屋顶，和倾世的容颜。

看着少年慢慢睁开双眼，一一欢快的跳起来，医仙急忙收起神力，转而摸起一一的脉搏。

“果然变差了，当我们动用神力的时候，人间的时间流速也对我们失去了作用。一一，你万不可动用神力，我动用了一点居然就对你产生了影响，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啊”

“医仙，一一知道了，但是我们救下了一条人命不是么，这才是我们为神该做的事情。”

少年慢慢爬起，发呆地看着二人，对一一目不转睛。

“姑娘，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命不久矣，对不起，只是我，感觉得到，那种和我类似的气质。”

“对呀，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这都是小事啦。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叫我一一就好了。”

“月华”

月华缓缓站起，看着面前的二人，叫做一一的面色苍白却充满笑容，旁边的老人也充满善意，是他们救了自己。瀑布上，他们也想向天取命么？

“我想再去尝试一次，如果我成功了， 二位再去不迟，如果失败了，姑娘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不要再去瀑布冒险了。”

“月华！不要去了！你上不去，逆流而上不可为。”

一一直接拦在月华身前，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神也会死，蹉跎一生，千年百年又有什么区别，你还有时间，难道没有更值得去做的事情么？”

“我想看满月，听母亲说，她是满月之时生下的我。我想去极北之地，看漫天的飞雪，我还没有见过雪。”

同样的话很多人对月华说过，但是他都没有听，一心只想着冲上神界获得新生，但是此刻，同样的话从一一嘴里说出来，他却真的听进去了。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都是不知道还可以走多远的两个人。

医仙会骑着快马跑到很远的地方再动用神力，他怕影响到一一，哪怕一分一秒。人间的金银挥手间便可以堆积如山，一一和月华骑着最好的快马，一路向北。他们路过人间的王朝都城，看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一会瞪大眼睛，对周围的一切好奇不已，小贩的吆喝声，卖艺的叫好声，甚至青楼外男男女女嬉笑怒骂的声音。

“月华，人间竟然有这么多精彩的声音，这么热闹的地方，你就是住在这里吗？”

“是啊，好繁华，我也第一次来，真的好繁华好热闹。”

医仙选了一处客栈让二人住下，吃着特色的小菜，品着醇香的美酒，连医仙自己都陶醉不已。一一小脸通红，又饮下一杯，跑到窗前托着腮静静看着窗外。

“你说他们都在做什么呢？卖油炸糕的独自已经饿了，却一块也不肯吃，还要笑脸相迎卖力吆喝。那些买醉的男子家中没有妻子吗？为什么还要在外面一掷千金博得美人一笑，月华，你说为什么？”

“卖油炸糕的也许家中还有等着吃穿用度的妻子女儿，他就是全家的希望，他们是抱在一起过日子的。而买醉的男人们，大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家中的妻子都是父母之命，不一定会有感情的。他们一晚买醉的钱，大概能让别的贫苦之家十年衣食无忧了吧。“

”医仙，帮帮他们，我们不是有很多钱么？“

”一一，如果卖油炸糕的有了钱，你说，他会不会也成为了那个买醉的男人。“

”啊？月华，你。为什么呢？“

”他们为了一天的几文钱一起艰难度日，可是，当他们终于有钱了之后，你让他们下一步去做什么？他们，没有想过，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他们没了目标之后，大概也会在剩下的时间里，夜夜买醉吧“

一一突然甜蜜的笑了，她发现她听懂了月华说的话，他们是一样的人，剩余的时光里有着说不完的目标。第二天，一行三人离开都城，继续北上。他们专挑山路，不再走入任何的城市。喝露水，吃野果，一一每天会听月华想自己儿时有趣的事情。绿色渐少，天气变冷，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这是一块断崖，天地一片白，雪花飞舞。一一的发丝上占满了雪花，月华在断崖边放声大喊，并且张开双臂手心朝天。雪花落在他的手心里便会融化，渐渐的形成一小滩清澈的雪水，月华猛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放声大笑。

“一一，你也试试，手心感受这冰凉的雪，好舒服，敷在眼睛上，仿佛可以看到自己也要变成雪花。”

一一笑着答应着，团起一个雪球便扔向月华，雪花飞舞，月华也开始反击，两个人笑着打成一片。

“月华，下一站是看满月吧，在这之前，我也有自己的心愿。”

“你说，我也可以帮你实现。”

“我要做你的妻子，做一个凡人的恩爱的妻子”

“好，我现在就向你求婚。”

月华抓起一把雪放在一一的手心，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留下的是雪水，滴答滴答落在雪地里，同样落下的，还有两个人留下的幸福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