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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我想你了
2018年的今天,外公离开了我们。
神态安祥,像睡着了一样。
能干的外公
外公你知道吗?我们这儿又开始切麻糖了,我喜欢吃麻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买点来吃,但既使买的是最好的麻糖,也没有你以前切的那个好吃。还有,你用红糖熬制的薄薄的,像牛皮纸般通透的“牛皮糖”,上面撒有黑芝麻,放在嘴里脆脆甜甜的,继续嚼能嚼出韧劲的糖,实在太好吃了!你走后,把那种味道也带走了。
小时候,外公在我心里是那样无所不能。不但庄稼种得好,还会做各种各样的玩具。
年前那阵子,地里的活少了。一大群孙子辈就缠着外公给我们做动物灯笼,竹子划成细细的条,用火烤软,弯成各种形状,然后用细铁丝固定,还没最后组装好,我们就知道大概是什么动物了。
有一年外公特意给我做了一只大白兔灯笼,外面用白白的棉纸糊着,两只大耳朵内用“洋大红”涂上,非常逼真。
做风筝也是外公拿手的,他做的风筝以轻薄著称,可以放得高高的飞得稳稳的。
灯笼、风筝类玩具一般是我们求他做才会做。但某些器械类的玩具却是他自己爱做的,我经常看到他用各种木头做成刀、枪还有弹弓之类。
勇敢的外公
长大一点才知道,外公去过部队,对刀枪这类东西是有某种情结的。
那是1938年,日本鬼子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第二年,21岁的外公加入了浙江诸嵊新宁游击总队。这支部队由三个大队九个中队组成,外公被分在第三大队第九中队,主要在浙江省内抗击日本军队。
那时候,我们的部队每天风餐露宿,和敌人打游击,外公好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我曾经问外公,怕不怕死?他说,怕!但怕也没用,人家都欺负到你家门口了,只有“拼”一条路了!
在牛头山的一个夜晚,外公的部队和日本鬼子又一次正面交锋。在拼剌刀过程中,他受了重伤,被推到一条水沟里昏死过去,幸好命大,最后得救了。但因为那次战斗,第九分队伤亡慘重,等外公伤好后,队伍也解散了,于是回了家,那时他已是班长。
重情的外公
外公虽然心灵手巧,却不会烧饭。外婆在世时,他对烧饭一窍不通,一日三餐每餐他都是等外婆把酒、饭、菜、筷子、酒杯一样不少,整整齐齐地在桌子上摆放好后,才入座享用。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如此。
外婆79岁去世时,他已82岁。那时儿女们都担心以后他烧不熟饭做不了菜,要饿死。让他去儿女家一起生活,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有手有脚的,学着做哪有做不成的。
其实他是不愿意离开老屋,外婆是童养媳15岁就来外公家,真到79岁死。和外公一起生活了整整65年。外婆死后的那一晚,外公整夜不合眼,又不愿意让儿女知道他的难过,他自己一个人在楼上不停地走,不停地来来回回地走,声音透过老房子的木楼板,传到楼下。儿女们不放心,偷偷地去看他。只听他边走边自言自语:华,你这么忍心,撇下我自己走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外公,我那善良、勇敢的有情有义的外公!
今夜,我想你了!
半半
202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