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与诗歌

文/范思朦

        诗意,按照字典上的解释有这么几个——1.诗思;诗情。 2.诗的内容和意境。 3.像诗里表达的那样给人以美感的意境。 4.指作诗的方法。诗歌,按照字典上的解释是这样的——文学的一大样式。运用有一定节奏韵律的语言,反映生活、抒发作者思想感情的文学体裁。感情充沛,想像丰富,语言凝练而富形象性。一般分行排列。按内容性质,可分为叙事诗和抒情诗;按语言组合有无格律,可分为格律诗和自由诗;按押韵与否,又可分为有韵诗和无韵诗。

        可见,诗歌只是一种文学题材,而诗意却是一种意境。两者之间有没有一些本质上的联系呢?或者有人会说,诗意是来源于诗歌的。那么诗歌本身就应该具有一些诗意的东西在里面了。不然,就不能称为诗歌了。

        按照我对诗歌的理解,诗歌是一种状态或结果。我们每天的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都可能是诗歌的的一个状态。只是我们每个人对诗歌的这个状态的追求不一样罢了。诗歌就是一种生活,存在就是最本质的诗歌。杜甫在没有钱的时候能写出诗歌来,在有钱的时候也能写出诗歌来,这是他的不同的两种状态,但是都能用诗歌的笔写出来,可见,诗歌其实是很普通的东西,它存在于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发现和感悟中。至于感悟的结果,是不一而足的。有很多很个性的诗歌,像先锋诗歌这种的,诗歌可以是丑陋的,可以是很龌龊的,没有人要求诗歌一定要冠冕堂皇,一定要大放光芒,一定要感情深厚。诗歌的情感可以是不深厚的。仅仅需要真挚就可以了。

        有些诗歌读起来一点也不美,意象用了死亡,呕吐,大便,等一些很不雅的词语,但是,他们仍然是很好的诗歌。肖开愚的《生活的继续》中有这么两句

        “耳朵听各种听的/大便大各种大的”

        描写的是一种生活的无聊感,这样的用词使生活无聊的虚无状表现的十分具体。也是十分精彩的一句诗歌。用了我们很随意的经常在无聊时候做的事情就表现了,使得诗歌的意象十分具有张力,也让我们想到了无聊,并且能让我们想到我们无聊的时候更无聊的事情来。

        而这种诗歌的状态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生活可以是很美的,也可以是不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诗歌就会是什么样子。至于那些充满想象的诗歌,也是生活的一个补集,因为生活中缺少,所以我们才来想象。因此,幻想的东西仍然是以现实做为基础的。

        正是因为如此,诗歌就具有了一个大包容的性质。一切都可以用诗歌来表述。最常见的就是用诗歌来抒情。“啊,我们的生活多美好,向花儿一样”式的诗歌是随处可见。诗歌可以用来讲故事,也可以用来发表议论,可以用来抒情,可以用来说明,可以用来信手涂鸦。因此我们可以给这些诗歌分类命名如——散文诗(这里说的散文诗不是通常说的那种散文诗文体)、小说诗、议论诗、抒情诗、状物诗、叙事诗等等。诗歌只是一个表述的平台或者媒介。只是用了一种凝练而富形象性的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而已。

        诗歌就是这么简单。但是,是不是只要是诗歌就会有诗意呢?

        首先我要说明一下的是,我们今天讨论的诗意不是简单理解的诗意,不是指简单意义上的诗歌的意义或者更深一层的文字意义或者意境。我们通常说的有诗意,这个不好用语言来表达。一个通俗点的例子就是当一对恋人在黄昏下漫步,夕阳印这他们的影子,而我们的男主角这个时候含情脉脉牵着女主角的手,轻轻背了一段含情脉脉的诗,同样含情脉脉地对我们的女主角说“我爱你”。这个场景我们一般会觉得有诗意。但是不能混淆。我们的场景中,男主角给女主角背了一段诗,是这个诗歌让这个场景很有诗意还是别的?我们把开始的场景中去掉背诗的这个过程,或者把背诗换车唱了一首情歌。我们同样还是会觉得很有诗意。这是为什么?

        可见,诗意并不是诗歌所固有的,诗意和诗歌是没有联系的,或者说是没有直接联系的。我们其实一直在用诗歌来塑造一个很有诗意的环境。而当诗歌逐渐恢复存在定义的这个本源的时候,诗意仍然存在。诗意只是我们自己营造或发现的一种很特别的环境。与诗歌无关。诗意是人们自己寻找到的一个后花园,至于这个后花园是建设在哪里的,就无所谓了。

        诗意只是一种感觉,有些人认为一个境况很有诗意,但是有些人却不认为同样的境况是诗意的,这个和每一个人的感觉有关系。那么我们所谓的诗意是一种什么东西呢?

        还是用海子的孤独来说这个问题。“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这句诗让我浮想联翩,首先是一个黄昏下的小镇,一个孤独的人,和一颗孤独的心。而这个人的心中有矛盾和渴望。而以上我们体会到的(或者你们体会到的和我这个不一样)就是一种诗意的画面式表达。诗意就是外界能引起人们去想象的一种东西。所以,不只是诗歌才能引起人们想象,也即不仅仅是诗歌才具有诗意,散文也可以有诗意,或者我们存在的世界就充满诗意。

        但是,诗歌和诗意究竟有什么联系呢?或者这么说,诗歌在意义存在时可以看成是诗意发生的一种,但是诗歌却有时是无意义存在的。诗歌的无意义存在就无法让我们从中得到诗意。这两者只是一个偶然,仅仅因为在诗歌创造中需要我们主观与客观的交融,抽象和具体的重叠,需要用各种各样的意象来表达诗歌的实质。导致了诗歌具有了高度的艺术美,而这种艺术美往往能让人产生诗意的联想。诗歌在这个方面具有其他文体无法阻挡的优势。但是,诗歌的无意义存在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用他的生活(我以为这不是他的真实生活)成功的为我们营造了一个诗意的环境。这是诗歌与诗意的结合。这种结合比诗意与其他的结合更为巧妙。比如散文,散文的篇幅比诗歌长的多,可能会很详细的记述陶渊明的生活,他是什么时间采菊东篱下啊,他悠然见南山后是怎么想的啊等等,但是诗歌却缄口不言,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空间来建造诗意这个后花园。所以,尽管诗歌是单独存在的,它也不能避免常常和诗意扯上关系。

        我又想起一句话——诗意地寄居。究竟什么是诗意地寄居?说白了就是“轻松惬意环境幽雅小资兮兮地住”(秦晓宇)。由此可以看出,诗意是有条件的,而诗歌却是无条件的。人的存在就是诗的存在,诗意的存在是人的存在加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存在。所以秦晓宇用荷尔德林的思想“诗是人的存在(人性)的本质,也是后者的老师,人性通过诗性走向神性”来说明,人是诗性而非诗意地寄居在这个大地之上的。

        所以,从终极意义上看,诗歌是人的一种存在结果,而诗意是人的一种存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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