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栗香比往年来的晚一些。翘首多日,她终不疾不徐,哪怕脑海中花枝繁茂、馥郁芬芳的姿态一遍遍粘贴复制,她却像是知道总归有人会等她,在那头,终不会空一样,翩翩款款,淡淡地一丝一缕地渗入,让等待的人从惶惑到平静,欣然地由着她一点点抽枝、吐蕊。
“如何让我遇见你 在这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少时,读席慕容《一棵开花的树》,想的最多的反而是自己该是四季更替中的哪棵树才更容易引起你的注目,梨的清洁,桃的放肆,都好。渐渐长大,年年五月闻香,则更愿意是山中一株栗,不出众不招摇,确实在是整个山城的至爱。
至此,好像更重要的不是要等待的一个路过的你,而是只为那袭香。当然,最好你来。
等待,是一种心情。急切的,多半担心你不来,又怕不经意间错过你,千回百转中只为一次邂逅;悠然的,是知道你一定会来,等待不过就是一种习惯,追随你的季节,安守一段静谧的时光。
一场又一场雨,断不清何时花开。执着的等,寂寞的念,不怕躲不过雨季,守不来花开。期待,就应该是蓬勃盛开的花吧?
于悄然里绽放,那萦绕于心头的念想,也便葱葱郁郁。时光深处,最美的守候便始于春天大地复苏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想起那抹深绿那缕温黄。于是轻轻的不敢惊醒这自然的缘分,像是宿命的过眼烟云中得一红颜知己,生怕轻慢了她。
等待,是一种结果。
有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惊喜,一如少女的娇羞,只悄悄舒展裙摆,不声张也不做作,守着锦瑟年华那一次花开的季节,稳稳地静等你来盈香满怀。所以纵使满目山花烂漫、风光无限,只念你枝头那清浅嫣黄、绕指涵香。
等待亦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纠缠,怕是错过花期最美的你,错过满心满手都握不住的香,我又该去哪里寻你,或者等漫漫四季轮回下一个你?又怕我已老去你却不是当初的你,怕等到心事荼蘼,不知谁在等你,你又在等谁?更怕这种等待不过残了记忆,伤了锦年。
等待,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释然。当四下打听到处寻觅,直到身也累了心也疲了,等的快要放弃了,却不经意间已见你枝头悠然,折株在手,花香恣意温柔,后又矜持地缓落于胸,那么踏实地存在似乎从未离去。
等待,是一种欣慰,也许是一种痛苦的重复,没有刻意地想忘记或记得你,却在不知不觉中,把你深深印在心中,清风明月下,用思念画你的影子,日夜编织着一个有你的场景。等到嗅一树花开时节的婉约风韵,魂梦悠悠里,随时光停驻的,永远是与你隔花初见的幸福。
等待,更是一种态度,所以,不管你来或不来,我就在这里,以不变的姿态,等你,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