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带着孩子陪兰先生在军营里过了一个春节。兰先生娶了我十一个年头,在家里过了一个春节,其余的十个春节都在部队里度过。这个春节有些特殊,因为兰先生要24小时呆在营部,也没法陪我们在家属过年。
春节前四天,我和小兰花到了部队,兰先生电话里一通嘱咐,我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到了晚上十点多兰先生才回来,陪孩子玩了半个小时,就戴起帽子去了营部,剩我们娘俩睡在家属院。第二天团里问慰家属,下午三点我们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坐在大厅里亲热的互相拉家常,后面坐着一群腼腆的穿军装的汉子们。“妇女主任”(副团长主管家属工作,我们就叫他妇女主任)说了一通安慰鼓励的话,我是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光着急和旁边的人拉家常。随后,给我们发了一大堆慰问品,让通讯员给搬回家去了。第三天兰先生请了半天假陪我们上街去买年货,兰先生一向细心,选年货就交给他了,超市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小兰花跟在兰先生后面去选年货,我一个人去二楼到处看看。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兰先生推着满满的一购物车去结账,我带小兰花外面等着。等回到团里,兰先生的三个小时假也到了,小兰花帮我把年货分门别类地放好。第四天到了除夕,下午兰先生回来,带小兰花把对联、窗花、门神贴好,我在屋里准备年夜饭,到了五点半,兰先生说:“等晚上陪你们吃年夜饭。”哦!真的?我很怀疑。七点,我准时把年夜饭摆好,就等兰先生回家下饺子。八点,兰先生还是没有动静,小兰花已经饿得喝了三次奶,我们还是先吃吧,饺子下好,出锅,满满两盘,闻着那是一个香,是兰先生爱吃的羊肉馅。八点半兰先生浑身凉气的进了门,“陪你们吃饺子喽!”,小兰花高兴地和她爸爸有说有笑地吃着饺子,兰先生边吃边解释自己没有回来的原因。“快吃吧!说那么多干嘛,你回来就好。”我安慰他。春节联欢晚会欢歌笑语,精彩纷呈,兰先生坐在旁边没有心思看,到了十点他实在坐不住了,“老婆,商量个事情,我能不能去营部看看?”兰先生有些难为情了,唉!不知道说什么,军装啊!穿起来怎么这样难。看着我们失望的神情,兰先生说:“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去营里面过除夕吧!”这是什么难题,只要能一家在一起,在哪都一样。我们穿好衣服,走在路上,风有些大,吹的我一直咳嗽,小兰花缩着脖子,办公楼前挂着大红灯笼,上面飘着大红的字,少了平日里的严肃。连队门口的灯明晃晃的,两个大红灯笼随风摆动,彩条从四楼一直拉到门前的草坪上,草坪上种着三排柿子树,黑夜里看不清了模样,只听到呜呜的响声。门口的哨兵穿着军大衣,扎着腰带笔直地站着。兰先生营部的房间,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台电脑就是全部家当。我和小兰花无聊地待在营部,兰先生挨个检查连队情况去了。外面的鞭炮声阵阵,烟花在黑夜里开得格外灿烂,远处的五彩灯光照亮了天空,音乐声随着风断断续续传来,过年了,外面真热闹。里面一片安静,除了门前的亮光,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连队俱乐部里的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那些此起彼伏的笑声里藏着多少对爱人对亲人的思念。终于等到十二点,年轻的战士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鞭炮,放在门口点燃,此时的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露出孩子气的笑意,拿着小烟花互相追赶着。鞭炮的响声,烟花的绚烂,空中弥漫的呛鼻味道,这才是他们的新年吧。短短二十分钟就结束了燃放烟花,打扫了地上的鞭炮碎屑,点完名,他们就上楼准备休息了。年轻的战士们他们的除夕就这样结束了。兰先生也陪我们回到了家属院,给小兰花发了一个大红包,我们就休息了,我的除夕也就这样过了。
大年初一早晨,五点多,我还在梦中,兰先生就起床去了营部。等到七点我起床吃了饭,打扫了卫生,去营部和战士们一起包饺子,陪兰先生在营部吃饺子。小周负责炒菜,小张负责擀皮,小王和我负责包饺子。年轻的他们干起活丝毫不马虎,说笑的时候,手没有停过。兰先生一会跑进来包两个,又急急忙忙跑去各连队视察,一直到十二点吃饭,兰先生才回来。饭桌摆得满满的,我们七个人围在桌子前,热腾腾的饺子放中间,过年了,年轻的战士们新年好。吃了午饭,兰先生陪我们回到家属院,就又忙去了。小兰花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呆到晚上。我的大年初一没有了。
到了初三,兰先生就已经开始训练了,回家属院的时间更少了。我开玩笑地说:“我就是在和你的兵们争宠,还总争不过。”兰先生笑着说:“等着,今晚翻你的牌子。”兰先生又给我许了一个空。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缓缓渡过,没有感觉新年的热闹、喜庆。只觉得只要兰先生回来陪我们的时间才是新年的样子,可惜太少。从家属院到营部十分钟的路程隔开了我们的团聚。一边是妻儿,一边是部队,兰先生最终还是选择了把绝大部分时间给了部队给了战士们。我每天趴在窗台看着他出现在桥头,一直走到楼下,听到他打开家门,我想这就足够了,他能平安回来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我们这样的军人家庭和中国千千万万个军人家庭一样,很普通。聚少离多的日子,让团聚成了一种奢望,平常人家的生活成了我们最渴望的。爱人的陪伴成了我们最期盼的。就是住在他们最近的地方,能见到他们的也是难,让他们陪着也是不容易。穿着军装的他们,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部队交给了祖国,把思念责任留给了我们。我的春节也是千千万万个军营中女人的春节,穿着军装的他们能够平安踏进家门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