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还只是懵懂的童年
朱文春,人称“朱癫子”
就已经是仁寿县凤陵公社周边
地地道道的知名“疯子”了……
而且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是“朱癫子”这一疯
就疯得创造了十里八乡的“疯龄”记录
——从二、三十岁
捡死魚菜叶还用水田的混水煮稀饭
——居然健康长寿地疯了五十多年!……
今年清明,熬过了疫情的我
照常扫墓回了老家乡间
“朱癫子”,
照旧几十年如一日
依旧整整齐齐穿戴着那身
油光光的褪了色的打了补丁的
一个款式穿了五十多年的泛黄的绿装和帽子!
一见到我
“朱癫子”照旧是笑容满面:
好久回来的?
我照旧是,双手递上香烟
他照旧客气地来一句:
又抽你的啊!
然后,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
不易被人察觉的腼腆……
这次见面寒暄
我突然发现他是比较清醒的!
我赶紧打开手机录像
觉得应该试着问问,他特殊的从前——
几十年了
他只是看着我们飞快长大
我们只是看着他仍然疯癫
只是儿时听老人们说
“朱癫子”精神失常的那一年
也是他脱下帽徽领章的那一年
就是他知道了他的“对象”
嫁给了别人的那一年!……
至于,“朱癫子”
是真疯假疯又疯到了什么级别
早已经无可考证了
早已经成了人们的司空见惯……
我只记得,他从来没住过什么精神病院
那些年头的公社社员
都在“农业学大寨”
都在轰轰烈烈地开展革命大生产
谁又会去弄明白
——该不该
送一个被公认的“朱癫子”去住院……
被公认的“朱癫子”被公认为疯子
亲眼见了是有一次真实“事迹”的
儿时我大约十岁吧
“朱癫子”在他家门口当着他老母亲的面
拿着菜dao好像是要把人砍
是我父亲正好从公社林场回家踫见
一个箭步冲过去缴了他的械……
打那以后,就记得“朱癫子”他并没有打过人
只不过
面对我们十来个玩童叫他“朱癫子”时
他会追上几步,脸色很难看……
又过了一年,到了春节
“朱癫子”的表现
令我们这些刚会认字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癫子”的意思似乎发生了逆天“大反转”
大年初一,清早八早
赶在社员们都还没睡醒之前
这个“朱癫子”居然闲来高雅了一盘
贴出了一幅莫名其妙的大红春联
“今日喝了二两酒,
无限风光在心头”
……
五十多年后的今天
我下了个决心拿出耐心
安静地蹲在“朱癫子”跟前
一边录像,一边仔细听他
数落撮箕里的黄豆和沙子
数落他鲜为人知的
——也许??!!
——是刻到骨子的
——唯一记得的
——唯一清醒的
——唯一引以自豪的Jun旅时光……
数落他1963年7、8月份光荣入wu
数落他1964年3月才算bing龄
数落他西藏5个年头的眉飞色舞
数落他记忆中的西藏Jun需库和托拉兵站
数落他脱下绿装从西藏回到四川
——甚至清清楚楚数落出
退wu费一共领了380元
沿途买票
从西藏到了成都火车站
再从成都九眼桥公交站
回到了仁寿宝飞汽车站
一共花去了280元……
听着单身汉五保户“朱癫子”的“疯言疯语”
不觉忘了时间忘了已是傍晚
正在录像中的手机,电话响过了三遍
二弟媳干脆找我来了
大哥,大哥!
一大家子哈,都在等到你吃饭……
后记:
我的老家老宅,系解feng后吴、蒋、李、朱、唐、邓六房十来户,从原蒋家大地主的大四合院分得,院房高大气派,石柱丈余……邻里之间,亲如一家,儿童数十,嬉戏打闹,躲猫跑营,夜半方休,甚是热闹!院西南角当时尚存有酒坊一间。
蒋家大院里,有从军经历的,一是已故邓显青老人,其为国Jun起义后加入解feng军的回乡军官,做过我的代课老师,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用卖鸡蛋的钱居然长年订阅了《参考消息》,他有文化有见识,对我有较大正面影响;第二个军人就是本诗主人翁朱文春(今年已80高龄)了,令人唏嘘不已;第三便是作者本人,当兵参战立功,干到校级……;还有一位是我童伴蒋汉文的长子,是老家本村的优秀村支书……
最后说两句:
祝愿朱文春老兵健康长寿!
祝愿有缘拙作的亲们平安幸福!
2021.4.4晚初草于仁寿乡间;2021.4.24候孩儿舞蹈课续写于成都新南门
巴蜀山人诗观:
饱含真情书写现实生活,
保持童心向往美好梦境。
横批: 有 感 而 发
巴蜀山人:作家,书法家,军旅诗人,诗评人。著有诗文集《硝烟与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