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哔哔文化
广州有点阴冷,伴着小雨。
我爸生病了。
冠心病,当我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像个疯子坐在床上,慌乱地打开百度,心里祈求着百度可以给我所想要的答案,没有哪一刻我如此想寻找一个未知的答案,所幸,冠心病可以通过长期服药或者手术来稳定病情。
我稍微安下心来。
我不是第一个陪在他身边的人,也是最后一个得知他生病的人,这次得知他生病已经是两个多星期了,当我问他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时,微信没有秒回,对方一直正在输入,很久,才发来一句“我怕你担心,所以不让你妈还有哥告诉你”,鼻子酸了,眼眶湿了,坐在床上,天湿漉漉的。
我们的父亲总是在我们面前扮演一个戏精的角色,病人最希望得到自己最爱的人的陪伴,但他怕,他怕远在外面求学,在外打拼的我们为自己担心。
记得高中那年,学校统一学生寄宿管理,所以只有周六日才回家,周六总是我们最渴望的时候,因为可以等着自己的爸妈来接自己回家,每次父亲来接我的时候,都会在发一条短信给我,告诉我在哪里等我下课。
我永远忘记不了那双眼睛,经过岁月洗礼而深邃的眼睛却笑得咪成一条线,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饿了吗?想吃什么,爸带你去吃”,然后就坐在后座上,一直跟他聊着各种生活琐事。
有一次,记得是高三一模前几天,那天放学前10分钟,我如往常一样收到他的短信,很平淡,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抓起书包就往学校门口跑,突然手机滴答响,是父亲打来的,电话里头很嘈杂,电话里头的声音很无力,我以为是信号问题,所以没怎么搭理。
他说他去市区了,让我哥来接我回家。我坐在后座上,没有一丝不安,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直到周日中午,他才回家,左手拿了一个大黑塑料袋,满满的,右手插在裤袋里,一踏进门,急匆匆地往厨房走,放下那袋子东西,然后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满脸笑嘻嘻地问起了我的学习情况,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没有出声。
看到那黑色鼓鼓的袋子,我才知道是药,他肾结石复发了。
这时,他的右手还牢牢地插在裤袋里。
他们总是这样一次一次欺骗我们,我们却无法在第一时间识破这种骗局,只能在等待事情发生,并且一切恢复原样以后才可以听到真相,这才是他们最想要的一个结局。
可有时结局却很残忍。
记得小学一个同学,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离开这世间24小时了。
他妈得了癌症,晚期。
当他母亲拿着医院的检验报告递给医生,医生没有当场指明病情,而是劝她让她的家里人过来一趟的时候,她知道她没有时间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的时候,她把检验报告塞进旁边的垃圾桶。
头也不回,走向那片属于她的菜市场。一向好强的她却只想把剩下的青菜快点卖完,早点收摊,然后回家煮好饭菜,等着自己的儿子放学回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癌症就像魔鬼,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秒会不会出现。
就在那天,她倒在那个收获爱情以及财富的菜摊位上。她被周围的菜贩子抬着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当他的父亲心慌意乱地赶来医院时,他妈妈已经离开了,悄悄的。只剩下父亲跪在病床边,安静地守候,他接受不了。
当我同学回到家时,家里黑漆漆一片,没有人,跟往常一样,他没有察觉到什么,因为母亲每晚都会很晚才回来,可能是今天菜市场的行情不是很好,晚点就会回来的把。
可是等待他的,是第二天在校门口,父亲穿着拖鞋,头发混乱,像是一夜没睡,他憔悴着望着他,久久没有出声,最后吞吞吐吐地告诉他“你妈昨天走了,跟我去看下吧”。
那天,他像个疯子一样,从家里跑到医院,赤着脚,天黑黑。
这个世界,有时候最伟大的爱就是欺骗。
但最残酷的爱就是再次见面已物是人非。
我们无力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他们可以平安。
我们无力拆穿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陪伴在他们身边。
你有没有被家里人欺骗过?
图:花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