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讲到劫富济贫的惯偷“懒龙”,都说他神通广大,来去自如,难道他从来没有失过手吗?其实不然,他也曾遇到窘迫的情况,只不过大都能险象环生,成功逃脱。
有一次,懒龙偷财物得手后,逃离途中发现一间屋里的衣柜门开着,他打算暂时藏身进去,躲过追赶,稍后再伺机逃走。
不料,有仆人路过房间,将衣柜门关上并上锁,把懒龙锁在里面。
懒龙急中生智,取下衣柜里的一些衣服缠在身上,又弄了一些衣服包成大包,紧挨着柜门。随后,他假装发出老鼠撕咬衣物的声音。
恰巧主人走进房内,听到声响便叫来仆妇,让她赶紧把柜里的老鼠赶出去。
仆妇取火开柜,才开门,紧挨着门的大包就滚出来。懒龙跟着大包一同出来,顺势扑灭仆妇手中的火把。
仆妇大叫一声,懒龙抓起大包塞到老仆妇怀里,轻轻一拨,仆妇便跌倒在地。
其他仆人闻声赶来,以为跌在地上的人是贼,顿时拳脚相向。
仆妇吃痛大叫,其中一个仆人点火查看,发现打的是自家人,这才喊其他人停手,而此时懒龙早已逃走多时。
有一个布商,将客人定绸缎的定金放在银箱里,夜里就放到床里边。夫妻俩每天晚上都小心地看守银箱。
一天晚上,懒龙趁夜潜入布商房内,一只脚踩着床沿,伸手进床帐内拽银箱。
妻子惊醒过来,感觉床沿上有东西,她伸手一摸,竟摸到一只脚。她急忙抱住不放,对布商大喊说:“快起来,我抓住小偷的脚了。”
就在这时,懒龙将布商的脚一把抱住,随即一掐。布商吃痛大叫:“哎哟,那是我的脚。”
妻子一听,当真以为自己错抓了丈夫的脚,急忙把手放开。懒龙没了束缚,当即拽着银箱飞出屋外。
“我分明抓的是贼的脚,你却叫放了。”妻子埋怨道。
“我的脚被掐得现在还痛,怎么会是贼的脚呢。”布商分辩道。
“你的脚在床里面,我抓的分明是床帐外的脚。再说了,我压根就没掐你。”妻子气急了。
夫妻俩这才明白中计了,再摸床里,哪还有什么银箱,然而夫妻俩谁也怨不了谁。
过了几天,懒龙摸黑进到一间卖衣服的店铺,铺里太黑无法辨认,他偷偷拿出身上的宝镜。
不料,隔壁家有人在阁楼上,瞧见衣铺有亮光闪动,猜想是贼,急忙对着衣铺喊。衣铺的人闻声大喊“捉贼。”
懒龙发现惊动了衣铺的人,打算离开。忽然,他看见庭中有一个酱缸,上面盖着竹棚。
他急忙拿起竹棚,蹲在酱缸里,反手将竹棚盖好。衣铺的人提灯过来一照,见没有异常,便到别处去找。
懒龙见人走远,急忙从酱缸中出来,把衣服脱下丢在酱缸里。于是,他快步走向门口,将门打开,随即自己翻墙进屋,藏到衣铺里。
衣铺的人再次回到酱缸旁,掀起竹棚,发现里面的一套衣服,再看地上带酱的脚印一路到门口,而门敞开着。
大家断定贼已逃走,收拾一番,便各自回屋休息。
等大家熟睡后,懒龙在衣铺拿了一套衣服穿上,又将一些上好布料的衣服装成一个包袱。
深夜,懒龙从屋檐跳出,衣铺的人无一察觉。
等他回到街上,天已经开始泛白。恰巧有三四个出门早的人路过,看见懒龙这么早身上就背着一个包袱,猜想他不是正道中人,拦住并询问他的身份。
懒龙没有回答,径直从身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包裹抛到地上。
这几个人急忙上前查看,谁知道包裹裹得很紧,拨了一层又一层,拨到最后竟发现是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
就在这时,一伙人赶到直呼:“竟敢偷我们铺里的衣服,在这里分赃。”当即拿起手中的棍棒追赶。
几个人来不及分辩,只好四下跑散。其中一个老翁被追上,天色昏暗,看不清脸,只管将他一步一棍打到衣铺去。
老翁边躲边喊:“你们打错人了,打错人了。”追赶的人根本不听他的,照打不误。
直到店铺主人认出老翁是亲家公,才急忙喊大家住手,老翁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得知事情经过后,店家忙请酒赔罪。
店铺捉贼却把亲家公打了一顿,一时间被邻里传为笑话。
这是《三言两拍》里的一个故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懒龙的本事,做好事可以有很多种方式,然而他铤而走险选择盗窃,确实不可取。光明磊落和乐善好施,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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