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子》:纽约毒枭约翰·柏坤的江湖人生

2011年12月15日,一台白卡车的后座,21岁的约翰·柏坤(John Bokun)正在他的三星手机上打字。前往曼哈顿的路上,长岛城郊的灯火从车窗外掠过。

在其他司机的眼里,柏坤和普通的上班族没区别。他身高超过1米9,108公斤,个子很大,不过很低调。卡车后箱里装着200磅(差不多90公斤)昂贵的加州大麻,低调点当然最好。

一辆蓝色皮卡跟在他后面,车上的联邦探员知道柏坤可不是普通人。他们并没有打草惊蛇,当布鲁克林大桥出现在视野中时,布昆轻轻松了口气。他觉得这趟稳了。

事实是,不到一个小时柏坤就要被铐起来,《纽约邮报》和《纽约时报》的闪光灯会闪瞎他的眼,各种公众媒体会把他跟各种犯罪集团扯到一起。

我来讲讲整个故事。在这之前,我们先倒带。



约翰·柏坤1980年11月15日出生,纽约当地管他出生的那片儿叫“地狱厨房”,这是一片犯罪温床,只能靠左邻右舍的哥们儿互相保护。在我们采访的这8个小时里,柏坤除了聊自己的人脉之外,最经常提起的就是邻里间的义气。

柏坤说:“我能长这么大全靠邻居,倒没有《黑道家族》吹得那么牛逼,不过说起来,我们一直算是相依为命。”

他当时还小,不知道自己的叔叔跟一个叫“威斯汀”的犯罪集团有着紧密的联系。这个“地狱厨房”的诈骗凶杀团伙,头儿名叫爱尔兰汉子·詹母斯·酷男(Irishman James Coonan),后来还有人写了本书:《威斯汀家族:藏在纽约里的爱尔兰黑帮》(The Westies: Inside New York’s Irish Mob.)

柏坤的叔叔约翰就是这个团伙的成员之一。他于1977年3月25日在酒吧里的一次口角中被杀。他的另一个叔叔,好像叫比利?《纽约时报》1987年的一篇报道曾提到过这哥们儿在贾维茨中心门口被枪杀了。杀死约翰叔叔的凶手叫迈克尔·哈利,他也是这么死的。

就算柏坤后来的犯罪心态和威斯汀家族没什么直接联系,他也继承了自己家里的……“创业方向”?22岁时他就在健身房里卖类固醇给朋友们了。

“烂活儿,大多数人没干到满18个月就死了。”他说,“所以我问自己,‘我要不要在接下来的30年里全给人当个奴隶工?’才不要。”

这还是千禧年代初,紧跟着1996年加州通过大麻合法化决议的年代。机不可失,一些精明的纽约佬冲着“大麻很快会全国合法化”这个遐想,从卡利库拾往返东海岸运送大麻,那儿交通特别方便。

柏坤管自己的第一笔生意叫牛刀小试。“顶多20磅(约合9公斤)”,很容易就运到了纽约。但即便量很小,这一趟还是挣得很爽。这次他还遇上日后的生意合伙人,我们管他叫尼克。

他们是这么干的:柏坤会先在纽约把钱寄到加州的一个邮箱,然后飞到加州,尼到到机场接上柏坤,开车载他去拿钱。加州本地的跑货人到尼克家碰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封装好,运回东海岸。

尼克和加州最有权势的毒枭之一关系非常好。柏坤表示这毒枭名字说不得,但他是生意上的鬼才。他在尼克的家里滚起来了一个大麻交易圈子,人不多,可是赚翻天。

“那个时候,最简单就是把货邮寄回去,”柏坤说,“我可以告诉你做法,但说出来可能会变成毒品买卖的‘说明书’,我的假释官会不高兴哦。“

没几个月,他们就每周赚逾5万美元(在当时合计起来就是45万人民币差不多了),简直风生水起。有了这笔热钱,柏坤在纽约、迈阿密、拉斯维加斯四处纵情享乐,声名鹊起。

“你要在年轻时就赚到那么多钱,肯定满脑子想着干干干,买买买,全都要,”柏坤笑着说,“我见什么抓什么,像小孩子买糖不用钱一样,说不出来什么味道。”

有一晚在迈阿密,柏坤把一种叫shroom-laced的迷幻药糖分给了整个夜店的人吃。“根本不告诉别人那是什么东西,女孩子、酒保、保安都吃了。没多久,全场开始飞起来,坐在楼上的经理都吓尿了。”他说。

自始至终,柏坤身边都环绕着当初老邻居的好兄弟。他在泽维尔高中的同学骚·骡马诺(Sal Romano)就是其中之一。

“约翰那时玩得老凶了,经常搞得跟小报上写的那些摇滚明星的丑闻一样,”骡马诺说,“不过呢,不只是女人和毒品,他还很忠诚、讲义气,也没什么大缺点,这是他最优秀的品质。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毒品交易开始稳定运营,柏坤一个月跑三四趟加州。他们越赚越多,光是百老汇和格兰德酒店的巷子间,每个月就能给他送一万美元。有没有塞钱给上面的人帮忙罩着他倒没告诉我。

可能在他逍遥法外的人生中,最规矩的一节就是从没使用过暴力吧。有时候是有些事情搞到他想掀桌子,但暴力是最容易被警察抓起来的,所以他从来不玩这一套。

“肯定有很多人搞我啊,我记得有个人拿了十几万逃到多米尼加共和国去了。我当然想打断他的狗腿,但打打杀杀的做不了大生意。”柏坤说这段的时候音量加重了一点。

接着有一天,尼克没来机场。据柏坤说,尼克那时正在洛杉矶,操妓女,嗦毒品,嗨着呢。柏坤最不喜欢不靠谱的事情。他不一定要拿球棍打断你的腿,只不过没你也没啥,生意照做。

“我气得要死,所以我打给一个跑货人,说我们照常工作,”柏坤回忆道,“我说,我在机场,口袋里装着几万块面包。那人就跑来接应我,然后我一个人搞定了。”

柏坤从尼克家里带走了自己的东西,包括真空封装机也给扛了去,然后自己在碎石路的死胡同里找了个房子。他超喜欢这个地方。“完美的毒窝。太赞了,我想不出更赞的地方了。”

柏坤搬出纽约的一个老朋友来替代尼克。哦,还记得那个“邮箱”么?早就淘汰了,他现在已经玩儿私人飞机了。

借着租来的飞机,柏坤的生意一夜翻番。现在跑一趟能运250磅(约113公斤)货,赚到飞起。没多久他就完全买得起私人飞机了,这样一来也更安全。《纽约邮报》甚至还夸奖柏坤聪明,因为私人飞机大大降低了暴露的危险。

他的DF—10飞机最棒的一点是非常隐秘。他可以避开喧闹的机场,那儿警备森严。他还可以跳过安检——虽然在法律上来说,机长是可以搜查包裹的,但他们靠这个养活呢,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人飞行最棒的是什么?柏坤的包裹从不离身。从上车到见货,它们不再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他的视野了。

真正赚大钱的时候来了。柏坤现在只用六个小时就能把货从圣诞洛萨送到纽约。从法名戴尔机场到长岛再到曼哈顿,这一小时车程已经深深印在他脑海里了。布鲁克林大桥代表安全着陆,他总在这时候发短信给他的分销商,这一举动代表着“稳了”。

“我当时卖的‘酸柴油’在上流嘻哈圈里超级流行,”他说,“礼拜五晚上,如果我带着200磅(约90公斤)着陆,到第二天早晨肯定卖光了。”

他在曼哈顿最好的社区有一套复式楼,有一长串名人客户名单(以嘻哈明星为主),他甚至都认不全,有足够的钱去干任何他想干的事情,只要他乐意。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柏坤最后还是吃到了人生的翔。

“有一次,我坐在私人飞机里,跟一个玩对冲基金的哥们儿聊天,他买了私人舱去印度见一个情妇,因为他觉得他老婆可能会查得到商业航班。”柏坤说,“当时我就想,‘啥逼能值一趟私人航班飞印度的钱啊!’嗯,我也想赚这笔钱。”

在柏坤尝到当有钱人的滋味以后,他的贪图愈加失控了。他不断加大每周的交易量,挑战极限。是时候让我们回到柏坤收尾这一幕了——在那个12月的晚上,他的人生终于惨遭滑铁卢。


看到布鲁克林大桥,柏坤觉得自己只需要再过几分钟就能到家,然后毒品马上就会出手。香槟和脱衣舞女在向他招手,当然,不是今晚。正当他们跨过大桥,转进zig-zaggy唐人街时,一台蓝色小卡车突然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柏坤马上准备开枪——他看到车,以为是来抢货的。

“他们跳下车的时候戴着滑雪面具,这傻逼玩意儿还带红外线,我还以为是来打劫的,”他说,“我都差不多是闭着眼睛等死了。”

不过不是打劫,是国家安全局。他们拉开车门,抓住柏坤按到地上。

“我躺在人行道边,等着人说‘哈喽,柏坤先生’,但接下来,这哥们儿却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当时就……这帮傻逼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他们怎么会来抓他?是个柏坤见都没见过的洛杉矶毒贩子报的信儿,这人还卖了一大圈人。他听说柏坤是纽约的一个老大,就觉得卖了他能将功抵过,减一大段刑期。

问题是,这人没跟联邦调查局说柏坤是卖大麻的,他说柏坤搞的是可卡因和军火交易,这两个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那天联邦调查局可暴力了,他们还以为卡车后箱里装的都是AK47呢。

“一开始,我觉着这牢是蹲定了。他们牵着警犬钻到我们卡车后门,但是什么都没搜到,”他低着头说,“但根据爱国者法案,警察可以搜查所有看起来有危险的东西,比如那一排排完美打包的安全箱……”

这剧情跟电影一样:私人飞机,成千上万的现金。还有,重点是,250磅、价值50万美元的大麻。

纽约国土安全局的特工安德鲁·博拉说,“我们从机场就开始跟踪柏坤,法院发出搜查令,我们从那一堆安全箱里搜出几百磅北加州产的高级大麻。柏坤知道玩完了。我们把他交给了缉毒局。”

听到柏坤被捕,朋友们都很惊讶。他在地狱厨房的朋友魏因尼·疲软嬉闹说:“他被带走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生意,但我从来没问过一声。我只知道他的事情都是必须干的。”

审判的过程太无聊了我就不讲了,我们跳过这一段吧。柏坤被判有罪,31个月有期徒刑,在刘易斯堡的宾州监狱服刑。接着还有一年的禁足,缓刑4年。

“坐牢的头几天太难受了,”他说,“我得做500个俯卧撑加500个深蹲才能把自己累睡着。”

禁足比坐牢更折腾柏坤。365天,什么都不干。在监狱里面,你还有朋友,还有点儿事情做。你可以去健身房,可以上课,你还有生活。但在家里软禁?你就只能不动。

今年五月,就在坐下来接受我们采访的前一个月,他的禁足终于结束了。这会儿,柏坤正全力摆脱无所事事的状态,找回自己的生活。

朋友颜尼克·本杰明说:“约翰脑子可厉害了,他知道怎么生存、怎么管理团队,还知道怎么赚钱,只不过需要走正道而已。”

他需要的是一份正经工作。柏坤当前最大的任务就是找到一份既不违反他的缓刑规定,又和他的毒贩子技能匹配的工作。在这个采访进行的时候,柏坤在在百老汇当服务员,这工作和他之前私人飞机、拉斯维加斯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为了保证心智健全,柏坤在白天的审查和夜晚的剧院工作之间,还发明了一项产品。“大赦灯”,一种可以像卷尺一样伸缩的圣诞彩灯。他打算将这个创意和设计打包申请专利。

那么问题来了:这值得吗?美好时光、陶醉振奋、牢狱之灾、软禁家中。他的名字将永远和犯罪记录捆绑在一起。

“值,也不值。”柏坤说。“我的所有经历,假期,俱乐部,派对,餐厅,我本来也许永远都体验不到。但比起对我家庭的伤害来,这些却不值一哂。我已而立之年的人生基本上毁了。我想说的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真实声音:我交的这一百万美元的学费算便宜的了。这谁都拿不走。“

原作者:Emily Siegel

摄影:Marko MacPherson

原文链接:http://www.playboy.com/articles/john-bokun-drugs

翻完觉得花花公子应该是真的穷了,这作者一看就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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