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疯了,一但证实了这个传言,我的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我一遍又一遍的无比迷茫的问自己,婉惜之余,心真的好痛。
师姐是那么美丽、善良、勇敢、单纯。
在学校,师姐是校花。经常在路上遇见她,高挑的个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挽个大大的髻在头的后顶,戴一幅眼镜,镜框是细细的金边儿。圆圆的脸很白静,眼睛圆而有神,配上细长的脖子很优雅。
她经常跟一个同样优雅清纯的女生走在一起,是学校里的一幅流动的美丽的风景画,总是吸引了众多欣赏的目光,在众目光中我是其中的一个。
如今,我看了她的近照,我已彻底相信这是真的了。千真万确!照片里的她,衣着邋遢、不修边幅,面容腊黄消瘦,神情呆滞,倒三角形的脸上,还带有一丝迷迷糊糊、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头发脱落了好多,脑门上飘零着稀稀疏疏的几根乱发。
时隔二十多年的对比,已经沧海桑田天壤之别了。这个强烈的反差,让我一时回不过神来,我一再向欣姐确认,确实是这样,是现实。
欣姐是我老乡加好朋友,她跟师姐同班,也是好朋友。
在春节过后的第二学期,师姐已经是四年级毕业班的学生了,我才一年级,师姐是文体部长,我那时刚好在校园歌手大赛上获了奖。
有一天,师姐找我谈话,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师姐,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同我在校园里走了两圈,象大姐姐一样聊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话题,她说话干脆利落,简洁而有力,但语气却是温和的,就象那晚初春的微风,很舒服。
几天后,团委书记找我谈话,让我接替师姐的位置,当文体部长。
也就在那时,师姐的恋情在整个校园传得沸沸扬扬。说她在云南返往郑州的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军人,师姐对他一见钟情。
师姐是校花加公众人物,谁个不知谁个不晓啊,于是,师姐成了师生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还说师姐和军人在火车上分手时已私订了终身。
那时的师姐,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传奇,这些故事在电影或小说里才有的,她竟有这等勇气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还是那么的轰轰烈烈,整个校园都为之沸腾。
要知道那时的我们,跟男生坐同桌还划三八线呢,男女生之间递个小纸条被同学们知道了,都算是惊天的大秘密了。何况回到学校后,向老师同学坦白自己的恋情,还吵着要离校,去找她的兵哥哥,连毕业的四个月都等不及了,谁劝她都听不进去。
师姐的一意孤行让学校很为难,就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可师姐为了她惊天动地的爱情什么都不顾了。品学兼优的师姐一下子变得不可理喻,最后学校还是给她毕业了,也给她分配了单位,就在军人所在的那个城市。
我毕业了几年后,回家探亲路过学校,回校拜访了我的老师团委书记,老师提起师姐,说她婚姻很不顺,精神上受到了打击,几次在校门口徘徊,就是没有勇气进来学校见老师。老师一次也没见着她。
又过了几年,校友聚会上,有人提起了师姐,还是说她过得很不好,也不想见人。
后来的后来,总是听到一些零星的消息,还是那几句,她过得很不好,她可能崩溃了,神经有问题。
今天,我在老乡群里看到了欣姐,我们从毕业到现在都没联系过,加了好友后,我们竟一口气聊了三个多小时,二十多年不见,我们竟然有那么多相同的际遇。比如我们的工作性质、择偶标准、家庭理念,甚至一路走来遇到帮助过我们的贵人,竟都是如此的相似,如今,我们是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生活竟是这般的奇妙。
我们自然又聊到了师姐,欣姐一直跟她有联系,很清楚她的状况,那张相片就是欣姐发来的。
师姐一意孤行的跑去找军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军人是有家室的,深隐爱情漩涡的师姐不能自拔,竟然不知不觉做了小三,军人逼退发妻,和师姐结了婚,婚后几年,发现老公又有了小四,师姐又离了婚。
陷入人生谷底的师姐,单位不景气又遭遇了下岗,一时,师姐成了无依无靠的流浪者,既不想见同学也不想见爹娘,可人活着总要吃饭啊,师姐在学校时唱歌唱得很好听的,要不也做不了文体部长。
于是,师姐到了酒吧去唱歌,唱歌赚得钱就拿来买酒喝,喝多了就一个人自言自语神神叨叨。
后来,歌唱到一半就停下来自言自语了,店主叫醒她的时候,她又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就这样,连唱歌也不能继续了,离开了酒吧,她真的身无分文,没钱开饭了。
最后,师姐还是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此后的日子,师姐就在妈妈家生活,师姐除了喝酒自言自语什么都不做,妈妈留在家里专门照顾她,姐姐赚的钱每月接济一些给她们母女生活。
师姐已经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前段时间,师姐在侄子的陪同下回到她原来工作的单位办理手续。
我对于这样的真相一直不能释怀,试图找出师姐疯掉的原因。
如果说师姐是善良的、单纯的,那她为什么还要拆散人家的家庭?如果说她是勇敢的的,那她怎么就疯了呢?
林徽因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十六岁的林徽因,只身一人在英国读书,孤单寂寞的她多想有个人陪着,这时徐志摩出现了,他对林徽因一见钟情,展开了狂热的追求,林徽因恋爱了。
那时,徐志摩已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但林徽因毫不知情,徐志摩为林徽因写过很多情诗,徐志摩在此之前,与诗完全没有相干,是因为与林徽因的相遇,激发了他的新诗创作,并成了林徽因文学道路上的引路人,林徽因当时学的是建筑专业,理科女。
他们的热恋正在如火如荼如胶似漆的时候,徐志摩的老婆张幼仪出现了。原来徐志摩的有老婆的,林徽因这时才知道,尽管林徽因痛彻心扉,并且知道徐志摩一点也不喜欢张幼仪,知道徐志摩坚决要离婚,林徽因还是选择了退出。他们之间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但此后的岁月里,徐志摩对林徽因一直还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直到最后他也是因为林徽因而死的。只因为林徽因在北京讲课,徐志摩要从上海赶往北京听林徽因的课,只因为心太急才坐上了送邮件的不太靠谱的飞机,结果飞机撞上了山头,造成机毁人亡的悲剧。
这么相比,师姐在恋爱中是没有理性的。
那换了邓文迪呢?邓文迪肯定不会疯,她只会让别人疯,邓文迪的两次婚因都是拆散了她恩人的家庭,而每一次的婚姻都让她的事业达到了一个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她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把婚姻当作她事业的跳板。师姐显然不是这个段位的。师姐不但事业没达到新高度,反而降到了谷底。
师姐是善良的、单纯的。只是她太重情了。
人间最痛是情重,她已经疯了,不知道痛了,旁观者不会痛,对手不痛。谁痛呢?家人,其次是她的亲朋好友。是那些重情的家人和亲朋好友才会痛。
情越重,心越痛。师姐是一个向爱而生的人。
向爱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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