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
四楼有个老头，已经86岁了。我刚搬来那会，有一天我一开门，他坐在我门外的楼道台阶上。我问他找谁，他说住我对面，没带钥匙，等姑娘回来开门。
对门分明住一比我老的老头，不见有女人出入。这顿时引起我高度警觉：你女儿不常来吧？我问。嗯，他含混不清地回答，然后就按电梯下楼。我从楼上一直看着他下到一楼，然后再走出小区，更远，去哪我就没法跟踪了。
又过了一阵，看见他进了四楼左侧的楼门，才恍然想起那天他一定记错楼层了。四楼住着他女儿，每见我总教唆两个外孙喊我爷爷。所以我尽量不遇见她，我觉得她应该比我老很多。
我来这以后，楼外修了广场，就是每晚跳红马鞍的地方。我也会在这玩鞭子，也经常会遇见那老头，我发现他从晨起到晚上广场舞散场，几乎每时每刻不离这广场。一天中午，他女儿，就是指使俩外孙喊我爷爷那女的，硬是连拖带拽把他领回家去，估计是他不想吃午饭。
岁数大了吃的少，消耗也少，很正常，我也一天就吃两顿。和他比，我还年轻呢。他姑娘真不会说话。
周围邻居我不爱聊天，两年时间和这老头都没咋说过话，不过见面打个招呼。真没空，一唠嗑时间就没了。可是有一天老头找我聊天，不能不说话，那样就太没礼貌。基本是他说我听，鞭子在手里没停。
他是山东人，具体什么地方没记住。那地方很穷，他有七个孩子，前六个都是女儿，老小是儿子。老伴几年前去世，这的四楼是四姑娘家。儿子也在北京，离这20里地，有公司有别墅。这话他说了好几遍，有些自豪感，说的我有点不爱听。本来觉得还很和蔼，突然就觉得无趣。你有是你的，也未必是你的，要不你咋住这？但这话我没说，别阻挡别人炫富，每个人都有表现欲。
越来越不爱说话，老遇到不会玩鞭子的人过来指点我。既不是赵赤宇，也不是于海川。这话题没法进行，只好说谢谢。也不知咋，不爱显摆了，就算你点一百个赞也不当钱使，浪费那生命细胞干啥。
前个晚上，又遇到叫爷爷的孩子，这回不是他姥姥而是亲妈领着。忽然想起好久没看见那老头了，问了一句，孙女说姥爷回老家了，过一阵回来。
刚刚内人喊我吃面条，一边吃一边和她叨咕这事。越叨咕越觉得凄凉，我们这房子107平方，两卧室两卫生间一客厅，我们两人住着倒也合适。四楼和我们一样格局，但住起来就大大滴不方便了。姑娘两口，外孙女两口，还有两个孩子，老头住哪？应该只能睡客厅。晚上睡觉行，白天不能老在客厅躺着，所以总看见他躺在广场的长椅上。
是房子小么？以前我们农村老家盖房子，不过是6x9米，或者7x11米，那才多大面积？感脚宽敞得不得了，一家十来口人都有地住。现在这是怎么了？100来个平方竟然拥挤，这是怎么个算法，我怎么就不会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