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作业是补上的,所以其实在动笔之前,我已经多次思考过“如果我写我自己的英雄之旅,我会写什么”这个问题。
于是我反复去思考我的人生历程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以及如今的情形,似乎除了“王子与公主结婚了,they live happily together ever after”这种标准结局之外,一切都还差一口气。
那,我这一个个未完的旅程,应该如何诉说呢?
挑个轻松有趣的说吧~
【我的英雄之旅·音乐与我】
据父母的说法,我在出生前,就已经在母亲的肚子里听过音乐会;出生后还没懂事,就会听到音乐自然而然地跟着打节拍;两三岁的时候,因为这一份“音乐天赋”的显现,父母就想办法带我去学音乐。听他们说,我曾经到过一位非常厉害的音乐名师那里去面试,然而一到了她的面前,我就发呆,无论对方用什么方式来鼓励我展示天赋,我都没反应。自然而然,我也不可能得到这位老师的青睐。要说这个“拒绝使命的召唤”,至今都让我非常懊恼,因为我甚至对此事毫无记忆……
不过父母也没有气馁,还是帮我报了一个电子琴班。从小就好动的我,似乎从未真正定下心来认真练过琴。于是,电子琴的四级如此简单的考级我也只考了“良好”。父亲对我如此没有毅力的表现也是颇有不满,劝说、教育、打骂都是时常发生的。
大约7岁的时候,电子琴班来了一个来自琴行的老师。他半以推销钢琴为目的(也许?),半以“看中我的天赋”为理由,劝服父母带我转学钢琴。于是,当时还不算富裕的父亲咬咬牙买下了近万元的钢琴。而我也开始了学习钢琴的新旅程。
然而在三年的学习后,我也只是将将考了个三级,虽然成绩是优秀,但就钢琴考级来说,8级以下的水平再怎么优秀,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真的当回事。正好在这个时候,由于我过于顽皮,而父母工作也太忙无暇管教我,就把我送到了一所全寄宿学校上学,于是也无法再与原先的那位老师继续学习钢琴了。
之后的一两年里,钢琴已经成为了一件似乎逐渐会淡出我生活的事件。反而是不明不白地参加了一年左右合唱队的训练,并后来也嫌训练太无聊,直接跟老师申请退出了合唱队。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的我真的是错过了太多的机会。作为自己人生的主人翁,我到底拒绝了多少次“出发”的机会?甚至乎,明明有位智者站在眼前,我却堵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直到这时候,我对音乐的真正爱好都并没有被唤醒。弹琴也好,唱歌也好,都不过是一种“好玩”的事情。一旦由于什么原因失去了乐趣,比如说练习枯燥,难度增加什么的,我就会轻易放弃。就这样,我错过了几乎所有小朋友们都在家长的高压监督或自己的浓厚兴趣下打好音乐基础的最黄金的时期。
在这里非常不想承认但也必须要说一句,有时候家长的高压监督如果押对了宝,说不定孩子突然就会学会自己往前跑……
不过我的父母算是非常嘴硬心软,由始至终都不忍心逼迫年幼的我长时间地去练琴。
这种不温不火毫无建树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我大概10岁,某一天,我在父亲的车上听到了一个名为雅尼的音乐家的演奏会。
因为喜欢他的音乐,我把父亲那盘磁带翻来覆去地听,甚至自己学会了翻录,带到学校,用复读机反复地去听……
逐渐地,我所听的音乐也不再局限于这位启蒙的老师,类型开始越来越多,题材也越来越广泛……无论是新世纪、古典、流行、民乐、摇滚、民谣、电子,还是歌剧、大合唱、阿卡贝拉,以及各种更细致或创新的分类……我不断地扩张我音乐的范畴,甚至到了和谁都可以找找共同喜好的地步……
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感受实在令人如痴如醉。在我的脑海中,那些抽象的乐声会自然而然地幻化为不同的图画,那是一种会跟随乐声流动的图画,世上美好的语言、再强大的画家可能都无法将其描绘出来,因为那些图画是如此的独特奇妙,甚至在现实中不可能见得到……
在那之后,我甚至开始设法自己去演奏那些喜欢的曲目,甚至自己试着写曲子来演奏。我惊喜地发现,亲自演奏,特别是演奏自己满意的作品时,那种沉浸感会更深,更独立于现实之外,在那个世界里,时间、空间、光影,似乎都已是多余,仅凭着乐声,我似乎可以向更遥远的彼方而去……
就这样,我似乎不仅觉醒了对音乐的喜好,同时也觉醒了对作为“创作者”的兴趣。
故事讲到这里,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正的兴趣会为我们带来专注,而专注则能带我们到一切我们原以为到不了的地方。
在我刚开始沉浸于雅尼的音乐时,学校搬迁了新的校舍,并有了钢琴室,并且有一位曾师从名家的钢琴老师来到了学校里为我们上课。在这颇有天时地利人和的状况下,我逐渐开始非常勤奋地练习钢琴,从老师眼中基础极差每节课都要狠狠骂上几顿(当时我才知道原来女老师也可以这么凶)的后进生变成了老师经常在其他家长面前炫耀的优秀生……甚至在仍对感情懵懂的年纪收获了一位女孩的好感,似懂非懂的谈起了“恋爱”。
在跟随这位老师一年的学习后,考取了钢琴六级。尽管当年的政策是,无论考生最终成绩如何,一律只分“合格”和“不合格”两种评价。但根据老师的考前评价和对考试评语的分析,这一次,我的表现非常优秀。甚至于,后来有一位素养极佳的音乐老师在听过我演奏后对我说,我只是技巧还没练习到位,但乐感绝对是专业级的水平。这在那一段日子里,给了我莫大的自信和勇气,甚至影响过我的性格。
此后,我上了初中,并因为音乐结交了很多好友,得到过所有认识我的音乐老师的喜爱,并且在高中时,我组成了自己的流行乐队,担任键盘手,也加入了学校的管乐队,演奏黑管。那些与不同队友一起排练、演出的日子,可以说是高中时最珍贵闪光的回忆了。
不仅如此,我们乐队中正好有懂得使用软件作曲的人,我立刻向他请教和学习,后来也半玩票半认真地写过一些曲子,甚至曾用一首曲子获得过一任女友的芳心……
这里还有一些小插曲。
当年合唱队退队之后,我很快进入了变声期。变声期的我几乎连中央C的音阶都唱不完,导致我在很长的时间里根本不敢开口唱歌——尽管私底下我还是非常喜欢吟唱喜欢的歌曲,就是音高永远上不去,声音也未被人听过,不知道好坏。
直到一次,我在高中的美术课上迟到。那位美术老师曾订下规矩,如果谁迟到了,哪怕只迟到了几秒,也要为大家表演自己的才艺,唱歌跳舞都行。我当时在一个女生远多于男生的班级里,于是有种“与其拖着啥也不干被看不起,还不如拼了”的“维护形象要紧”的想法。结果就鬼使神差地唱起了当时很喜欢的一首流行曲。
当我演唱时,我突然发现班里氛围变化了。原本都在窃窃私语等着看我笑话的同学们突然都安静了下来,而美术老师原本有点戏谑的表情则先是变成微微的惊讶,然后转变成了似乎是有几分欣赏的微笑。
那首歌我只唱了一小段,大概刚过一分钟,而我却似乎感觉时间在那一刻停止了很久,很久。
当我唱完,班里竟然响起了一阵掌声,而老师的微笑也绽放了成了尽情的欢笑,她对我说:“看你那么紧张,还以为你唱不好,没想到还挺好听的嘛。”
这也许就是当年我在意料之外出现的高光时刻吧。
我也因为此事,重新爱上了唱歌,特别是把歌唱给好友们听。并且我发现,比起沉浸在有别于现实的音乐世界中的演奏和创作,歌唱更像是一种能把心中的一切全部释放出来,让自己更轻松自如地生存在现实世界的一种方式。
音乐在我的“前半生”中,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伙伴,甚至是我绝大多数美好回忆的载体。
然而,迄今为止,我却也从未参加过任何比赛,获得过任何奖项。这样的状况,似乎找不到可以佐证我所讲述的故事真实发生过的事物。
甚至于故事本身,似乎其实也没有延续下去。高三后,我很快停止了钢琴的练习,也没有真正把唱歌当做一个正事去继续学习、练习,专心投入到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中去了,甚至到了大学,选择的也是心理学专业——这当然也是我的兴趣所在,这一路上也发生过很多事情,不过那都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导致这个故事突然“中止”的,是我与父亲的一次谈话。
谈话的核心非常简单。父亲认为,音乐之路非常艰难,以我表现出来的天赋,一定不可能出人头地,毕竟我没拿过奖,甚至没参加过什么比赛,他甚至怀疑我会在半路自己后悔走上这条路。因此,音乐对于我,作为一个不错的爱好就好了,不要再把它当做专业的事情。要在这个世界上行走,还需要我学习更多更主流的知识。
我们争吵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以母亲的调解和我表面上的妥协告终。并且,我暗暗在心里发誓,当我按照平常之路走到终点时,我一定会再回到我,引用我自己曾写过的句子,“这一生都不可能离开”的音乐世界之中。同时,我和父亲之间的隔阂也从这个时期开始出现,并不断加深。
回想起做出这个决定后的自己,曾无数次在听到各种美好的音乐作品时,会无法控制地黯然神伤,甚至潸然泪下。“我本可以……”“如果当时我没有……”这样懊恼的心情也一直伴随着我。而每一次有这样的心情,我都会在心中悄悄痛骂父亲一番。甚至到今天为止,我都不认为父亲当时的做法有多正确,尽管我知道他的初衷仅仅是为了保护我。
似乎有过意气风发的启程,却在刚刚达到启蒙之时,故事就戛然而止。就像在作一个情节丰富,充满悬念,甚至有点惊险刺激的梦,结果在眼看结局即将出现之前突然被惊醒,再也回不去那个梦境……
可能和很多人猜测的相反,我父亲非但不是一个不懂艺术的“主流的”“俗人”,反而是一个懂得多种乐器,而且唱歌非常厉害的人。尽管我现在对自己的歌声有自信,但相比起父亲,我可能最多有他十分里面的五六分水平。而即使是这五六分水平,可能有四分还是拜父亲所赐:两分是遗传,两分是请到了名师。
在某次与父亲的朋友一起为父亲庆祝生日的卡拉OK之夜中,父亲把我介绍给了我后来声乐老师,那是一位职业歌手,也是广州地区小有名气的艺术家。我当然也不会推辞,毕竟我也非常想让自己的唱歌水平有所突破。
在一两次课后,老师对我说:“你的声音和你父亲一样,隐藏着一种“橄榄味”,只要你找到那个味道,你的歌声就会非常迷人。以后按时找我学习吧。”
现在看来,老师的夸奖真的让我受宠若惊,也是我如今总是谜之自信之源。但在当时,这却是让我非常尴尬甚至有点别扭的一件事情:
一方面,其实当时我已经受到一位老师的邀请出国游学,还有奖学金,这对当时的我是非常难以拒绝的优厚条件;另一方面,说我的声音像父亲,总让我心里不是滋味,似乎听到父亲在嘲笑我:“你看,我那么厉害也没有以此为业,你才几斤几两,凭什么想超越我”,这让我非常不爽。
于是,又上了三四节课后,我的声乐课程就不了了之了。
但意料之外的是,尽管只有那三四节课,老师教给我的呼吸与用气的技巧,就已成功让我的声音像坐火箭一样上升了好几个水平,使得唱歌成为了我一件“社交利器”。甚至于,那种用气方法连我的说话方式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让我在早年的工作中向学生讲课、现在的工作中代表公司路演、以及为公司制作FM节目等过程中有了极大的优势。我的声音也被不少朋友甚至客户所认可,认为我应该朝着主播的方向发展一下……
现在回想一下,说不定这位声乐老师,正是那种掌握了歌唱的底层逻辑和基本模式,并且能够清晰传达给学生的智者呢!只可惜,我又一次错过了机会。
但谁知道呢,也许仅凭这些,加上我多年来“曲线救国”所积累的其他知识与技术,就能为自己开辟新的世界呢!
故事到这里,时间线基本与现实重合了。在这段英雄之旅中,我似乎又一次到达了启蒙的阶段,如今,正等待着最终决战时刻的来临。
尽管我好像也还没知道最终的敌人长什么样子。
不过也许还是能自我期待一下:这一次,我的准备更充分了,也许就能走到“英雄归来”的时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