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还有五分钟就进站时,突然听到惊呼声,“下雪了”。果然,雪花,在漆黑长道的路灯下,一片一片,慢悠悠的飞舞着。
我抬起头看看,有点激动,竟然在离家时下雪了。风雨夜归人,而我却在离家的路上,不知道风雪是不是想让我离开的脚步放慢呢?
她应该已经习惯了吧,从需要每个周日背起书包开始,到每年寒暑假拿起家乡特产,又或者从每次拿着妈妈做的美食离家时开始。离开已经成为习惯了吧?或许吧!
在火车上,总能碰到形形色色的人,温柔的、吵杂的、微笑的、愁眉苦脸的。我看着带着哭腔的小孩或者是满含不舍之意的大人,总是难以理解,离开有什么可悲伤的呢?那不过是我们的过客而已,只是我们路途中的风景。翻越过的一座座高山,汤过的每一条大河,踏过的一片片草原,只是风景而已。
旁边座位上的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披着黑色的长发,拿着显眼的一盆多肉,鲜明的像雨后的清荷,不过我想笑。我想沿途中的时光总是太无聊了些,所以她需要手上的一抹绿色添加色彩。或者她拿的是指引她方向的北斗七星,只有一丛鲜绿才能带她迎来自己的启明星。
一位身穿奥特曼图案的小男孩,从上车开始就抓着手上的小恐龙玩具一直练嗓子,旁边的妈妈轻声哄劝,爸爸时而怒视时而轻声细语,即使答应新买玩具都不能让他停下想继续哀嚎的歌喉。我知道他的哭泣一定不是因为恐龙缺了一只角的原因。他将自己迷失在旅途中,在离开的时候,作为向导的号角缺失了,不过不用担心,遗留下来的一只角肯定能做好带领他的工作。
不过大多数人交谈的重点还是回家过年的事,这让我想起自己在异乡过的第一个新年。
没有在家过得第一个春节是刚毕业时,那时简单计算了下回家来回消耗的时间,又考虑仅有的7天假期,我就决定呆在单位不回家了。刚开始什么一切顺利甚至有些兴奋,买了很多零食当做年货,准备和同事一起看春晚时边吃边乐呵。变化是在我给家里打电话时发生的。掐着时间点,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给爸爸妈妈拜年,东拉西扯的和哥哥妹妹分享在外面的点点滴滴,直到我妈说要吃饭了,我突然很伤心,“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家里人都在,除了我。在电话挂断时,我的眼泪就一发不可收拾。
思念家乡,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我迷失了自己,在路上。但是我懂得了离开的含义,我不在害怕独在异乡为异客,所有的思念与孤独都有结束的那一天,在我踏上归途的时候。
离开只是归家前的黎明,所以每一次我都可以满怀笑容的踏上离去的火车,不会留恋在那个车站,不用回头。只要迈开步伐踏上异乡,才是我归家的开始。路上秀丽的风景只是回家的踏脚石罢了,我挥挥衣袖,就可以迎接太阳升起。我唯一要做的是,在黎明前的黑夜里,踏踏实实,一步跟着一步,走下去。如此而已。
啊,看吧,只有五分钟,火车就进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