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杏子年轻的时候漂亮极了,即使现在年过七旬依然带着骨子里的美人气。
每天轻轨站出入的人那么多,她就在边上摆个小摊卖瓜子,充电器什么的。
可是就是卖瓜子,也让人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奶奶。
果不其然。
奶奶生在南方的小城里,在女孩子没什么文化的年纪里硬是饱读诗书,修出一身书香气。
登门说亲的不在少数,那么多条件优越的人里,奶奶一眼瞧见对面一个木匠学徒。
真是勇气可嘉,在那个年代,奶奶自己去找那个木匠聊天。有一搭没一搭聊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小木匠手忙脚乱,奶奶一笑他锤子还差点砸了脚面。
各种木头的小镜托,小木梳渐渐摆上了奶奶的梳妆台。
小木匠给他讲北方的风,北方的雪。北方的那个小城。门口的杏树,就像奶奶的名字。
本来我以为是奶奶的父母及其反对,然后私奔啊什么的故事。
可是并不是,奶奶的父母格外开明,同意的,只是舍不得女儿远嫁。
小木匠是北方人。
终是留了下来,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奶奶做了妈妈,他们有了一儿一女。
木匠为人勤快手艺好,倒也不清贫。
可小木匠却时而不踏实,南北两头跑。给奶奶带回北方的杏子。
奶奶终于明白,父母在,不远游。
想起来除了婚礼见过公婆,还真就没见过了。
等孩子大一大,离了襁褓。就辞别父母跟他回北方吧。
临到年关,木匠回北方看父母。
可是一去就没回来。
火车出了事故,伤亡惨重,其中有他的木匠,和他答应给他带回来北方的粘豆包。
奶奶眼角还没有细纹,头发也还乌黑发亮,成了寡妇。
父母劝她看开点,过几年改嫁就好。日子还得过。
奶奶没表态,过了大半年。孩子都能走了。
她拜别父母带着孩子北上了。根据书信里的地址兜兜转转找到了木匠的父母。
留了下来,每日看门口的杏树。
一留就是四十年。
奶奶说,我记得他说起自己家的时候眼里的光。我要去他的城市看看。
我记得他说小时候抱着杏树打悠,他好多记忆都关于杏树呢。
我要去看他看过的雪,生活过的城。孝敬公婆是媳妇的本分呢。
其实,奶奶你说起他的时候,你眼里也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