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换洗完床单被罩,拿去楼顶天台晾晒——这是我的习惯,我的阳台在主卧,冬天晴朗的日子里,阳光会无遮无拦地照进来,使我的卧室一片明朗,又暖融融的。闲下来的我,将椅子挪进阳光里,拿本书,旁边放杯茶,背对着太阳,既慵懒又满足,想来,这种自在舒服的感觉,就是生活中幸福的一角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常常把大件的诸如沙发巾床单被罩被套之类抱到楼顶去晾晒,不让它们遮住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平等享受的冬日阳光。
楼顶的天台上,被人为的分割出层次来。第一层是顶楼的住户种的花草和青菜。花草被摆在两层低矮的木架上,青菜则是种在靠墙的几个小桌面大小的泡沫箱里。这些东西曾经被物业以侵占消防空间被取缔过,但顶楼的住户在过了那一段检查期限之后,又重新把花草和蔬菜养起来。花草自然要顺应季节,该发芽发芽,该开花开花,而合起来总共不到三个平的那些蔬菜却被主人利用得恰到好处。在青菜身上,我看到了什么叫循环住复,取之不尽。
这几箱青菜,是名副其实的青菜,比如小白菜,油麦菜,韭菜,香葱,还有一箱香菜。楼顶那位信耶稣的阿姨是它们的主人,她对它们极温柔,几乎不会刀剪相向。好几次我上楼晾晒,都看见那位阿姨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带着小孙女,在几箱菜前忙碌,有时施肥,有时采摘。她总会小心翼翼地从青菜靠近根部的地方取下叶片,一棵上就取一下三两片,留下上面的菜心,让它们继续冒出叶子,慢慢长大,如此往复……阿姨播一次种,却可以比其他人吃更多的菜,这也算是一种智慧吧!
更重要的是,阿姨不管是侍弄花草还是青菜,我都能看到她脸上的专注与平和,那是一种让人羡慕的淡泊。
天台上的第二个层次,便是晾衣绳和绳上花花绿绿的床品之类了,许多邻居也许和我想法一样,为了明亮的光线,或者纯粹是让床品更好的接触露天处无遮无拦的风和太阳,也好干的更快更清爽些。
一人多高的晾衣绳拉高了空间,与底层的花草青菜和谐相处。常见风吹着床单被罩噗啦啦地响,下面的菜苗和花草因为不够高大,只会轻轻晃动,甚至有时候一动也不动,于是两层空间一动一静,一高一低,侧也相映成趣。于是,那方平台就多了一份了生机和意趣。
当然,那里也并非全是让人愉悦的生机和意趣, 偶尔也会让人受到惊吓。比如,最近的这个周日,我白天忘了收床单被罩,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钟才想起来,就赶紧乘电梯上平台。谁知刚一走出电梯,借着灯光,转身就看到平台上卧着一只大狗,好像是哈士奇。我一惊,赶紧收住脚步,原地定定神,还是不敢上台阶跨进天台大门。好在那只大狗一副见惯了世面的大气,它居高临下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甚至没有用鼻子哼一声,安静得像个布偶。
与畜生对视,我承认自己输了作为人的气势,我尽可能以不敢打扰它的姿势,轻手轻脚地转身,装作无事地样子退回到电梯前,按键等梯,原路返回。
孩儿爸见我双手空空地回来,问我床单是不是被人错收了,我如实道来,他也觉得我明智,说什么面对那玩意儿,没道理可讲,今天收不了,大不了明天收。还说,如果明天天台还被大狗守着,那就要找物业投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