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正在补《权力的游戏》,第三季中出现了“凡人皆有一死”这句意味深长的对白。
剧中第一次出现这句对白,是贾坤对艾莉亚所说,给她作为日后联系的暗号。可能是为了彰显刺客集团的强大及恐怖之处:天下没有杀不了的凡人,也蕴含一点宿命论的味道。
剧中第二次出现这句对白,是女翻译对龙母所说,龙母问及“追随我,你可能饿死,也可能被杀害……”。而女翻译却回答了这句话,倒是有一番不惧艰难险阻的气概。也让人不禁联想她是不是也是刺客集团的一员。
不禁联想起以前读过的两篇文章。
第一篇是鲁迅先生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他是这样阐述对魏晋人士的看法及影响的。
“他们的态度,大抵是饮酒时衣服不穿,帽也不戴。若在平时,有这种状态,我们就说无礼,但他们就不同。居丧时不一定按例哭泣;子之于父,是不能提父的名,但在竹林名士一流人中,子都会叫父的名号。旧传下来的礼教,竹林名士是不承认的。即如刘伶,他曾做过一篇《酒德颂》,谁都知道他是不承认世界上从前规定的道理的,曾经有这样的事,有一次有客见他,他不穿衣服。人责问他;他答人说,天地是我的房屋,房屋就是我的衣服,你们为什么钻进我的裤子中来?至于阮籍,就更甚了,他连上下古今也不承认,在《大人先生传》里有说:“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陨兮日月颓,我腾而上将何怀?”他的意思是天地神仙,都是无意义,一切都不要,所以他觉得世上的道理不必争,神仙也不足信,既然一切都是虚无,所以他便沉湎于酒了。然而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饮酒不独由于他的思想,大半倒在环境。其时司马氏已想篡位,而阮籍的名声很大,所以他讲话就极难,只好多饮酒,少讲话,而且即使讲话讲错了,也可以借醉得到人的原谅。只要看有一次司马懿求和阮籍结亲,而阮籍一醉就是两个月,没有提出的机会,就可以知道了。”
“不过何晏王弼阮籍嵇康之流,因为他们的名位大,一般的人们就学起来,而所学的无非是表面,他们实在的内心,却不知道。因为只学他们的皮毛,于是社会上便多了很没意思的空谈和饮酒。许多人只会无端的空谈和饮酒,无力办事,也就影响到政治上,弄得玩“空城计”,毫无实际了。在文学上也这样,嵇康阮籍的纵酒,是也能做文章的,后来到东晋,空谈和饮酒的遗风还在,而万言的大文如嵇阮之作,却没有了。刘勰说:“嵇康师心以遣论,阮籍使气以命诗。”这“师心”和“使气”,便是魏末晋初的文章的特色。正始名士和竹林名士的精神灭后,敢于师心使气的作家也没有了。”
竹林七贤,刘伶醉酒,阮籍傲歌,嵇康抚琴,王衍清淡,名士风流,人物俊爽,当他们处在那样的时局下,各有各的精彩活法。
第二篇是王东先生的《别跟我说你懂日本》中的《从士到魔》,他是这样剖析对日本武士极端的无理性行为的原因。
“内核空洞的哲学思想导致武士的精神充满表面文章。修外在而及内心不算错,但若只有皮毛功夫,反倒容易导致心灵扭曲。徒有概念的外衣的”禅宗”精神指南,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武士的内在空虚。武士生活在战乱之中,随时要为主公赴死,日本的地理环境又恶劣,灾害频繁,这都使得武士具有强烈的朝不保夕的危机感,需要禅宗的顿悟生死观和神秘主义来调和。不过,禅学在武士手中,空洞虚无的人生观被放大,成为自己做出违背人性之举的借口”。
同样是面死而生,魏晋人士和日本武士却出现不同的行为模式。
关于这句对白,不禁让人联想起“面死而生”的哲学思考。我想起了吴伯凡先生的一篇文章的观点:“国民党的李宗仁说过一句话很有意思:如果一个人不是从一岁活到80岁而是从80岁活到1岁,那么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都能成为伟人。他说的也是看到终局的重要性。做事后诸葛亮既容易又无意义,难的而且有意义的是如临其境地想象结局,并参照这个结局来决定眼下的布局。人生同样是一种经营和管理,同样需要战略。直面死亡和灾难的场景,可以让我们穿越到人生的终局,提出并解答一个经营问题(当然也是哲学问题):我现在应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