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乔依然,今年27岁,本应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无法感受到这个花一般的年纪该有的快乐和活力,因为我曾一度被回忆中的噩梦所困扰。
那个噩梦,每一次想起,都像坠入无底深渊,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扼住身体,一点点拖向恐怖的黑洞,无法挣脱,也无力反抗。只能抱紧自己,期待着能把那些回忆从脑海里抹去,渴望光明,祈求有谁能够帮我,却又一次次感到生命没有意义,甚至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事情发生在我24岁的时候,那一年春天,我研究生即将毕业,找了份工作,在一家文化公司实习。
因为我念的学术型研究生,在校期间很多时候都在学习或做课题,没有时间去社会上历练。对于当时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我来说,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但是,作为工作小白的我并不气馁,我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勤奋,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也可以很快获得同事与领导的认可。
第一个月下来,我赚到了正式工作后的第一桶金,心里非常开心。虽然和正职的员工相比,那点工资不算什么,但能用我自己亲手挣来的钱请朋友吃饭,给父母买一些礼物,对我来说就是很幸福的事。而且我相信我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工作上那些还存在的缺陷和不足都可以很快弥补,自己的能力也会一点点提升。
一个月,两个月,我很努力也很愉快地工作着,非常自信地以为,保持那样一份良好的心态好好工作下去,就能赚更多的钱,和喜欢的人结婚,然后幸福地生活下去。
然而,事与愿违,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并不知道有一个魔鬼已经站在我的背后。更不会想到,有一天,命运在他的推动下砸碎了我全部的幻梦,只留下无尽的痛苦和仇恨。
有一天,我的工作任务比平常稍多了些。因为不想回到家里加班,就点了个外卖,吃完继续做。直到部门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了公司,我才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在电梯里,很偶然地碰到了部门主管。他三十多岁了,看起来却很年轻,五官端正,身材也很好,只是看起来有些严肃。这样的人大概是那种在学校里会被不少女生暗恋的对象,但平常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接,我都很少会和他接触。
这一次,不苟言笑的他突然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对我笑了笑,还表扬我很努力。希望我实习期结束后仍然能留在公司。那时候我天真地为自己勤奋得到了认可而分外高兴。
几天后,主管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我以为是自己工作上出现了失误,要挨一顿批评。没想到他很和蔼地让我在办公室对面坐下,一开口就对我平时的工作表示了认可,随后又问了我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和不适应的地方,最后他表明自己的意图,说是受领导委托,要在这一届实习生里选出较好的几个重点培养。
我一听,觉得自己每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连忙对他的认可表示感谢。随后他又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宜,就让我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我居然感到自己工作起来更有劲了。
之后又有一次,他说有点工作上的事,叫我下班后一起去喝咖啡再谈。我想着这个人工作能力强,形象好,人品看起来也还不错,能请我喝咖啡也算一种幸运。
下班后,我按约定的时间到了离公司不远的咖啡馆,他已经订好了位置,非常绅士地为我点餐。他的一举一动让我甚至以为他对我有了几分好感,直到他提出一个请求。
他说自己结婚后为了工作忙里忙外,很少有时间陪自己的老婆和女儿,现在他们马上就要有了第二个孩子,希望能有更多时间照顾他们,也能在老婆产前产后好好给她足够的关心和护理。
我听到这,被他顾家的品格感染了,觉得他的妻子儿女真是幸福,自己的男朋友以后能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细心体贴该有多好。
他喝了喝咖啡,继续说,给我讲这些是因为他非常认可我的能力,也看到了我的认真和勤奋,但是实习的工作不管做的多么勤快,都只能泛而不精,没法更深入地提升自己。
因此他表示如果我愿意,可以在他指导下,逐渐接手一些他手头的工作。等我正式留职后,就申请给我更好的职位和更优厚的待遇。
他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情,一方面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老婆孩子,一方面又可以指导我更快速提高。
我想了想也表示同意,觉得能得到这样一个有工作经验的人指导,对自己的能力肯定是一种提升,而且每天多做一些工作,也能更快熟悉业务,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益。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一份“协议”。果然,第二周开始,我就接手了一些他的工作,他也时不时在线上线下给我指导,有时还把多做的项目赚到的钱直接打到了我的工资卡上。
接下来两三个月的实习期,我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常常在公司工作到很晚才离开,虽然周围一同实习的同事似乎比以往更疏远我了,但我只觉得她们是嫉妒我比她们多了更多提升的机会。
六个月的实习期满后,我一直期待他兑现自己的承诺,但碍于面子没去催促。一天天过去了,他也没有主动跟我提之前约定的事,但他还是偶尔请我吃饭或者喝咖啡,每次我在餐桌上跃跃欲试时,他就会很快岔开话题,不再给我说出口的机会。
有时我安慰自己就算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留任更好的高薪职位,但自己也确实获得了提高,可有时又觉得这样一来之前那些辛苦付出都白费了,实在不甘,甚至有时候坐在电脑桌前怀疑起是不是自己能力不够,还可以做得更好。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去办公室问他,他突然就发了脾气,冲我吼了几声。我一下子吓到了,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冷静严肃的一个人居然会发那么大脾气。其实他发脾气时并没有像平常人那样大喊大骂,却让人感到不怒自威,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压迫力。
我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后来他又走过来坐下,一边翻动文件一边向我道歉,说自己刚刚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一下子有些失控。他告诉我不是他没有实现承认,而是我的工作能力还没有达到理想的标准。
听到这我心里突然沉了一下,觉得原来自己真的没用。他似乎也看出来了,马上安慰我,说只要他继续指导我,一定能慢慢达到标准。
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人操纵,也许旁观者清,可以很轻易就看出来,但身在局中的人,只能被迷雾困在其中,根本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陷阱”。
那个时候,我对“脑控”,“PUA”这些概念没有任何了解。整个人仿佛被他牢牢捆住,在他时而的否定和突然的激励下,我渐渐变得神经质,焦虑不安甚至自我怀疑。我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无法看清,想要挣脱反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