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地图折好还给徐海说:“如果真是这样,也许我们现在动身还来得及,只是我们没有船票,去了人家不让咱们上船怎么办?”
“去了再说喽。”陈刚也不像开玩笑地说着,净惠飞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感又一次袭来,帐篷里的顶灯都晃得人张不开眼。
我一下钻出帐篷外,此时正是十一点半,广场上很多人都睡了,这样的突然震动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很多专家都强调过,地震之后还会有余震,但肯定不会强过第一震.
但是现在,这个理论已经完全站不住脚了,明显这次的震感要强过上一次,因为广场上的那根高高的旗杆正摇摇晃晃地来回摆动,突然咯吱一声,从中折断,向着下面的帐篷群砸了下来.
我喊了声艾斯、赵飞保护大家,就飞了上去,一把搂住倒下去的旗杆,慢慢地平放在路边。
可是震动并没有停止,我都几乎无法站立,像喝醉了一样走着S曲线向前走了几步后,看见对着广场的那条路左右两旁的建筑统统变成了双影,一大半的楼房都在倒塌,惊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因为有许多自以为不会再地震的人依然住在自己的家里,这么一场强震将他们从自己的床上推到地上,又从地上的裂缝中掉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就在我望着眼前的场面发呆的几十秒钟后,广场最中央那个约几百平米大的快餐店突然一声巨响一下子落入了十多米的地下,广场下面是个大型的地下商场,地震将下面的支撑住子震断后,天花板也就是我们所站立的地面就馅下去一个大坑。
在快餐店四周搭了帐篷的人们也都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有的直接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有的摔在柜台上砸碎一地玻璃,有的摔在棱角分明的电梯上,除了惊叫还有骨头折断的声音,再加上不断掉落的天花板的碎石,落下去的人十有八九当场死亡。
鲜血的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快餐店里的液化燃气罐被猛烈地撞击后砰然爆炸,我向旁边扑开,一大团火焰从我后背盖下来,不断有东西砸在我身上和四周,有更多的人在惨叫。
火团过去,我站起来,浓烟中,我看见四周是散落的碎尸,一颗单独的脑袋歪在一边一双暴露出来的眼睛盯得我全身发麻。
还有很多人全身着了火惨叫着扑倒一旁,就此再也站不起来,空气里是浓重的令人作呕的焦肉味,曾经充满欢笑的广场,现在,成了人间的炼狱。
我全身发冷地四下寻找着我的朋友们,好的是艾斯和赵飞够机灵,带着大家向着西边跑去,广场东面的45层的写字楼顶带着高大的避雷针在震动中徐徐倒下,碎砖和碎玻璃四处飞溅,不少人又因此被喷溅溢的碎片刺中,嚎叫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奔跑着。
我们向着西边全速奔逃,右前方一个十人合抱粗的大路灯此时无法承受诺大的灯顶,摇晃着从接口处断裂,轰然掉落下来,左边草坪上铺就的一片彩灯电线上正滋滋地冒着电火花。
我抬起头来,看见那个直径有三米的大圆盘式的路灯灯头像个大锅盖一样冲着我们砸了下来。
我大喊一声快跑!然后举着我的锯子迎着它冲了过去,先是借着我的冲力顶着它向一旁转了个圈,跳到它的另一面,手里的锯子用力划进灯身,一阵电光火石,灯头被锯成两半。
“姐——让路!”我向旁边闪开,赵飞的长钻头向半空中的另一半依然盖着他们的灯头投过来,当我落回地面时,那一半灯头已经被这股力量击向另一侧重重地落在广场中间那个大坑上,将坑洞堵了一大半。
他过去拿回钻头时,刘桐已经不知从哪开了辆小巴车远远地招呼我们快过去。
我们几个冲上车,警车、消防车和急救车已经从四面八方开来,这一阵的地面震动已然过去,但我们谁也不乐观它还会不会再来,来时会不会比现在还要猛烈。
“你们有没有受伤?”我问着车里的人。
首先看见艾伦居的手背有些擦伤,但问题不大。
“陈刚刚才护着我的时候胳膊被碎玻璃划伤了。”净惠说着,我扭头看去,陈刚的右小臂一道长长的血口,此时血已经凝结,就在净惠说完话的时候,他已经觉出伤口在发痒来。
“还有谁受了伤?”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虎子汪汪叫了两声,净惠一直紧紧抱着它,在最危急的时候都没有放手,它安危无恙,可是赵飞却说了一声:“徐大哥头碰伤了。”
我赶紧坐到后面去看,他被飞溅的碎石砸中了额角,血一直流到下巴,艾斯从包里拿出提前预备好的纱布和药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没事。”他说着摆摆手。
“咱们现在去哪?”我看着窗外一路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地震过后的惨状,路面开裂,汽车不是翻车就是撞在电线杆上,路两旁的楼房多半倒塌,再走一段路,四周突然一片黑暗。
“看来电路中断了。”刘桐说着拿出手看了看,说,“信号也中断了。”但一些地方的发电机还能正常运转,不时地亮起几盏灯给这个城市多少带来一点亮光。
“咱们去哪?”刘桐也回了回头问我们。
我正想说不知道时,左前方一幢高楼的中间部分突然爆出一团火光,窗玻璃被炸开天女散花一样散到马路上来,一条条火舌从窗里立即就将外面的墙体烧成一片焦黑色。
“有人在里面!”赵飞说。
“救人要紧!刘桐你带着大家继续向前,到前边的医院停车。”
“好的,你们当心。”对于我们的救援行动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车停下,艾斯刚要下车,我劝住了她,让她留在车里照应,和赵飞去就够了。
于是她缩回车门,冲我们一点头,我关上车门拍拍车顶和赵飞向着马路对面冲过去,附近的消防车也开了过来,我们趁机冲向楼后,贴着墙体向着火的那一层攀上去。
那应该是十七楼,刚要靠近时,又一声爆炸,远在十楼的我们都觉得了无比的炙热,一阵阵求救声从那一层的窗里传出,我冲赵飞指了指另一面的几扇窗户,他点点头,和我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入,并同时打开了雷达进行搜索。
火灾现场是某间公司,但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会议室,除了一张大会议桌外什么也没有。
会议室的门已经烧焦,我一脚将它踢开,一股热浪立即扑出来,我迎着火光走入,外面是会客厅,大大的房间一侧曾是一人高的大鱼缸,此时鱼缸已经炸成碎片,鱼在地板上跳腾了几下就死了。
另一面墙上的壁挂电视也成了黑框框,皮沙发在火中融化卷曲,右手边还有个办公室,门已经倒地,赵飞从里面走出来,我探头看了看,里面好几排桌子,桌面上全放着电脑,全都爆炸损毁了。
这时听到的求救声就在左手边的房间里,我和赵飞对视一眼,几步抢上,推开门时,里面十来平米的房间原来是卫生间,外面的镜子和洗手池已经碎在地上,最里面是个大浴缸,被困的人就躲在浴缸的半缸水里。
浓烟已经弥漫了半间房子,只留下地面往上一米五的有限空间。
我示意赵飞去救人,我转身出去开路,窗户是不能走的,他不可能像我们一样安全地走到窗口,离这最近的只有大门,我将通往大门沿途的着火的东西都清理开,走廊上方的电线此时成了火引子,引着火线一路就要上楼去,我跳将起来将电线一把扯断,可是通往楼梯口的走廊上一段天花板掉下来挡住了去路,一团火从我背后扑出来将这段路也封死了。
我见此路不通,只好折回,在雷达里对赵飞说:“让他还躲回卫生间,你往下打洞我们出去。”
他说了句好,等我回到卫生间时,他正旋转着消失在地面以下,然后飞快地跑去扯了窗帘拧成绳子抛了上来,我将它系在一旁的管道上,示意躲在浴缸的人快出来,可是那人半天没有动静,难道是被烟呛晕了?
我两手在脸前来回挥动着赶散浓烟,然后弯腰去拉扯那个人。
那人并没有晕过去,被我抓到胳膊的时候浑身抖动了一下,我冲他说:“不要怕!”可是这人还是扭捏了一会儿才抬起一条腿迈出来,在他身后竟然还有一个女人,个头不高,不停地咳着摸索着爬出浴缸。
我指着地上的大洞对他俩说:“顺着绳子爬下去有人接应!快,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