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识之后,第一次接受酷刑,是我妈给我洗脸。
先不说小时候的毛巾是有多硬,光是那水的温度,至少能烧熟一个鸡蛋,但我妈(应该是所有的妈)有种奇异功能,就是“意念降低水温”。
在她们心中,水烫不烫温度计说了不算,全凭她个人喜好,有时候我看见我妈试水温的时候,明显被烫到都龇牙了,还故作镇静地说“水不烫,刚刚好!”,我心想,把我烫到五成熟确实是刚刚好。
我妈大手一甩,先捞点水出来,一个巴掌就往我脸上拍过去,当时肯定起床没多久,我妈这一巴掌过来,一下子就醒了,比什么咖啡都管用。
她一只手在我脸上使劲儿地搓,另外一只手也不能停下来,要按住我扭过去扭过来的脖子,我拼命想起来,我妈就拼命往下按,我忽然想到了过年我妈杀鸡的场景,感觉如出一辙。
又烫又粗糙的大毛巾,往脸上一扑,五个强有力的手指像揉面团一样开始摩擦皮肤,全程窒息,只能感觉两股力量在对抗厮杀,结局基本都是我输。
一瞬间我以为我妈在给我捂迷幻药。
有好几次,我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被按进去了,不得已在热毛巾里叫:“痛啊!痛啊!”,我妈就说:“小孩子哪里会痛?!”
以至于后来长大,每次我说我脑袋痛、牙齿痛、脚痛、脸痛,我妈永远都是这套逻辑:“小孩子哪里会头痛?”“小孩子哪里会脚痛?”“小孩子哪会脚痛?”“小孩子哪会脸痛?”。
妈,不痛,不痛,只是有点心痛~
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但我妈把我额头脸蛋搓完了,还要帮我洗鼻孔。
对,洗鼻孔,用中指盯住毛巾就往鼻孔里赛,还带旋转服务的,完了还要用大拇指和食指把鼻子周围再搓一次,像擦碗一样,还恨不得把鼻毛都给你拔干净,鼻腔的深度,你妈都比你清楚。
洗完鼻孔又要洗嘴,对,洗嘴,用旋转过鼻孔的毛巾在嘴边肆意横行,那时候我都不敢叫,怕她直接把毛巾塞我嘴里了。
我不介意我妈对我这么狠,但能不能稍微有点先后顺序。
脸完了,脖子还要来一圈,流水线上的最后一道工序终于完成,我看见我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整个过程下来,我像是被拔了皮的兔子,顺滑光洁,如重生一般。
如果让你妈给你洗脸只是打小怪的话,那么终极大boss就是你妈要给你洗澡。
对于洗澡这件事情,妈妈们总是比富士康流水线上的质检员还要敬业。
我妈在帮我洗澡的时候,潜伏在体内的男性灵魂爆发,不论是下手的力度还是不搓干净不罢休的精神,都比男人还要强,甚至有时候到了变态的地步。
我妈帮我洗澡的时候,我都是常常被洗到无意识,就像一个只会站立的植物人,我妈就拿她的大手将我翻转、揉搓、用长指甲死命在我后背刮,一定要刮出红印,才表示洗干净了,其实也不一定是洗干净了,只要洗到我妈高兴,就行了。
有时候你跟不上你妈的节奏,还要被她骂。
“你往哪里跑?”
“还不快回来?”
“哪里痛?”
“水哪里烫了?”
"你到底还洗不洗?”
等我被我妈抓回来之后,我还是乖乖听话了,
但我妈抓我回来洗澡的时候,完全不会考虑人体构造,只要她认为你能做出来的姿势,你就能做出来,你要是做不出来,她会想办法让你做出来。
比如让你把脚抬到你胸前,她好看清楚脏不脏,就差把刷子拿出来给我刷脚了,很多时候,探秘自己身体的柔韧度就不要去什么舞蹈班,叫你妈给你洗一次澡,出来分分钟能表演下腰叼花。
最怕的还是满脑袋泡沫的时候,我妈一盆水直接从我头顶浇下来,那种生不如死的窒息感实在是童年阴影,虽然当时我的第一反应还是:“妈,快救我!”,但是我知道我妈是这起事件的刽子手,就没有这种想法了。
我妈不仅是洗澡的刽子手,还是剪指甲的刽子手。
我妈给我剪指甲,能把你几厘米的脚趾手指扯到她自己想要的地方,剪完一次,非得把周边的肉都爆出来不可,基本会剪掉你指甲的3分之一,这才是她心中的干净好儿童。
难道小时候的我们就这么脏吗?啊?妈妈们?
其实我还是想说......
因为我妈可能会看到我这篇文章,今年过年多半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