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陀好奇问康难坨:“那人为何头发全无?”
康难坨道:“他是修行佛法之人,名曰僧人。其中修为高的人,能达到涅槃的境界。日日都在寺庙里听经,讲经。”
康盘陀道:“涅槃是啥?他们对金钱一点也不留恋?
康难坨刚要搭话,僧人道:“涅槃就是达到极乐世界。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切皆空,何必强求。偌求的了,一时之乐。偌求不得,终身痛苦。唯有静心向佛,才是解除痛苦之道。”
康盘陀惊奇的道:“偌无钱财,父亲说,就会饿死,我还是希望有多多钱财。”
僧人道:“你们是昭武之地的商人?”
康盘陀道:“正是。”
僧人道:“此地之人皆以贪为最,如此执着于钱财,只会陷入无尽的贪念之中。舍弃贪念,才能达到涅槃的境界。听我一言,受用无穷。”
康难坨插口道:“法师,是从疏勒而来?”
僧人道:“正是。远处的雪山之上,常有鬼怪出没,请施主小心。”
康难坨道:“谢谢法师提醒。”
康难坨向后面的几个人道:“前面有大湖,把皮囊灌满水。休息后准备翻越雪山。”
僧人双手合十后,道了一声“告辞”,又开始口颂“南无阿弥陀佛”离去。
一队人卸下货物,让骆驼跪在地下休息。众人在湖边围坐,一边吃着饼,一边聊着天。
康难坨道:“盘陀,前面疏勒多是刚才看见那样的僧人,大有成就者叫“和尚”,天竺更多。”
盘坨道:“二哥和我讲的不多。”
康难坨道:“他每次回来,都是急急匆匆的,哪有时间和你聊这些事。还有就是当时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盘陀道:“二哥每次回来,骆驼驮上满了香料,宝石,父亲总是询问这,询问那,以至于二哥根本就没有时间理我。”
康拔达道:“盘陀,我也是第一次去疏勒,上次和首领去的是北庭。”
康阿达道:“我也是”
康波蜜道:“疏勒最早是突厥王统领,随后被大唐都护府统领,现在被吐蕃统领。
康难坨道:“我们商人最好不要卷入各方势力的争斗之中。
康波蜜道:“首领说的对。”
晴天不知何时被染上一片灰色,一股寒风袭来,冻的人瑟瑟发抖,有一种异样之感。
康盘陀道:“湖面上好像有什么在动?”
康难坨道:“难道是怪物,听来往的商旅说此地常有马匹丢失。”
康拔达道:“看,细长的脖子,头上还有两只角。”
康阿达道:“那边还有一只。”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怪物慢慢没入水里,风也停了,云也散了,天空恢复了湛蓝。
古今中外,神奇轶事,汗牛充栋。但唯有亲身经历,才能深切体会,真假与否,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传言变成传说,传说是否能变成事实,只有时间来决定,如妄自下结论,只能成为的后世笑柄。
康难坨道:“湖中竟然有怪物。”
盘陀道:;“大伯,去疏勒国,要翻越雪山?”
康难坨道:“雪山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先找个地方安顿。”
康难坨道:“这附近没有驿站,今晚只好留宿野外了。大家小心,此处狼群甚多,时常侵扰行人。”
康波蜜道:“把骆驼上的刀全部拿下来。只要有来的,把皮都扒下来,过雪山的时候也能御寒。”
队伍中十几个人,拾了些树枝,点起篝火。在火堆旁,众人开始念起称颂阿胡拉马兹达神的《阿维斯陀》经文。
“光明之神马兹达,愿光明普照每一寸大地,驱除阿赫里曼的黑暗。”
搭起帐篷,五六个人窝在一座帐篷里。帐篷内堆放着十几把寒光凛冽的尖刀。
盘陀问难坨道:“疏勒国,僧人很多?他们修行都是为了涅槃?”
康难坨道:“不知道有几人真正能做到涅槃。他们都会在“观音菩萨”的坐像前,顶礼膜拜,让其保佑。”
盘陀道:“‘观音菩萨’又是谁”,他神通广大,和我们“马兹达神”一样的?
难坨道:“听说敬拜他的人,可以去被拯救。这些都是一位寺院主持向我说的。但主持也说不清极乐世界是何模样。”
这是一年中的二月,晚上的寒意特别浓,众人身上不停的打着寒颤。
漫天繁星,寂静的寒夜之中,盘陀脑子里却又浮现出那天竺少女的脸庞。
先是“嗷”一声长啸划过长夜,伴随着又是几声“嗷,嗷,嗷”的长啸,由远即近传来。”
康难坨大喊道:“大家准备好。狼来了。”
康难坨率先钻出帐篷,跟着康难坨的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尖刀。月光映衬之下,尖刀更加寒意逼人,摄人心魄。
四五只黑影,紧随头狼而来,轻轻的靠近人群,两只灯笼般的眼睛,搜寻着其中的破绽。随时准备一越而上,撕碎人身。
康难坨道:“阿达,你和拔达一起。其他人俩人一组。”
一只狼张开大嘴跃起,快接近拔达时。康波蜜手中的尖刀扎进了其胸膛,血液如水柱般喷出一丈多远,溅到康波蜜脸上腿上到处都是。
拔达与阿达随即补了几刀,那只狼瞬间一命呜呼。
康难坨道:“康波蜜干的好。”
狼群看见同伴死去,不敢轻举妄动。头狼察觉出危险,但鬼魅般眼神还是不住盯着康难坨。随即又是一声长啸,剩下的几只狼响应般嚎了几声。
康难坨道:“这是一只头狼,大家,一定要小心他。”
盘陀的双手却一直发抖,心砰砰狂跳。
头狼好像是找到了破绽,慢慢的接近盘陀,一只狼爪向盘陀的腿上扫过。康难坨喊道:“盘陀,它在试探你。”
刹那间一张血盆大口就向盘陀的喉咙咬去,但一把刀同时扎进头狼的喉咙。一声哀嚎后,鲜血喷射在花草之上,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直冲进人的鼻腔。
康难坨的手被狼血染红了,刀身穿透狼的脖子,狼的眼睛还是大大的张开。在场的人都惊恐万分。
群狼见头狼已死,四下奔逃。地下多了两具狼的尸体。
康难坨与康波蜜在雪山融水形成的小河里洗净血迹。用胳膊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康难坨对康波蜜道:“趁狼还没有僵硬,快把狼皮拔下来。”
康波蜜迅速把狼的尸体翻过来,用刀在狼脖子霍一段口子,然后从上腹往下一点一点扒。半个时辰后,一张狼皮就完整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另一只头狼的皮也被扒了下来。康波蜜拿到康难坨面前,康难坨发现皮毛极厚,对康盘陀道:“拿着,过雪山的时候能用到。”
众人头上也都渗出冷汗,康难坨道:“狼群暂时是不会来了,都去休息吧!”
康难坨道:“在突厥这几年,你也学到不少手艺啊。”
康波蜜道:“首领,我曾随突厥可汗打了十多只狼。回来后,看见他们娴熟扒着皮。我也学着样扒了起来。结果狼皮竟然也剥很完好。以后手法越来越娴熟。可汗评价我,都可当一个突厥汉子了。但首领知道,咱们是商人,贩货才是正业。”
康难坨道:“你眼光也很是不错,狐狸皮和貂皮都是上品。你的那些皮毛都被国王当做礼物送往周边各国。”
康波蜜道:“最近换了新可汗,可汗廷也牵走了,没想到还收其了赋税。我只好重新做起长途贩货之事。”
康难坨道:“贩货是立身之本,只要能做,就马兹达神的降福。”
康波蜜道点头同意。随即各回帐篷里,休息去了。
月亮含羞的躲了起来,它不想见到太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