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没有成群结队,而是一片一片,两片三片,自由散漫,沿着曲线路径往下落,喝醉酒似的,步态踉跄。
只有风来了,落叶才会争前恐后,如同听到号令,一个劲地往前冲,挤挤挨挨,你推我撞 ,又因为用力过猛,跑出了轨道,似乎缺少训练,各自为战,给人观感不佳。
这个时候 ,夜幕笼罩,风四处流浪晃荡了一天早早栖息,月光被云雾缠绕分身乏术,只有迷路的鸟儿发出七零八落的啼叫。
如果没有这一片两片树叶打眼前缓缓飞,我便产生错觉,这天空静止了,不流动了。
这个时候缓缓飞落的树叶,我认为颇有大智慧,没有跟着一窝蜂往前冲,仿佛抢购打折的商品,去迟了就抢不到了,抢不到就吃亏了。
不是,他们不这么想。
这好东西多如牛毛,抢得完吗?抢回来,消化得了吗?
再说,看看自己这脚步 ,看看自己这身板,是争先恐后那块料吗?别抢不上前,还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值当吗?
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吧。
什么时候叶黄,什么时候枯萎,什么时候落地成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急不得,抢不来 ,躲不掉。
看淡,看透,看开,不随大流,不容易做到。
今晚的树叶做到了。
早落是落,迟落是落,迟早是个落,急什么嘛 ,不如把一切交给时间。
听从时间安排,与时间做朋友,脚步才不会急迫又紊乱。
低矮的冬青树上覆盖一层梧桐树叶,那是大风的手笔。
年年如此,但今晚的我很想知道,这些覆盖在冬青树上的梧桐树叶最后归宿如何,如何实现零落成泥碾作尘这一终极目标呢?
沉思默想几分钟,摇头笑笑:自己的事情还一头烂包呢,替古人担忧作甚?
梧桐树叶很宽很厚,留到夏天当蒲扇如何?攒着今冬的风和雨,去凉明年夏天的热。我真是聪明。
欣欣然,从地冬青树上捡起两片梧桐树的叶子,高高举着,一路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