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粪墙
琴瑟不调
解弦更张
临渊羡鱼
《汉书·董仲舒传》
【原文】
今汉继秦之后,如朽木、粪墙矣,虽欲善治之,无可奈何。
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抢薪救火,愈甚无益也。
窃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
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
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善调也;当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不能善治也。
故汉得天下以来,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也。
古人有言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今临政而愿治七十余岁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则可善治,善治则灾害日去,福禄日来。
【今译】
汉初名儒董仲舒在汉武帝时,曾为“江都相”(江都,在今江苏扬州一带)。
汉武帝对董仲舒特别重视,常常请他对施政方针提出建议。董仲舒前后的几次策对最为有名,有一次曾说了以下一些话:
汉朝是接着秦朝建立起来的,现在汉朝继承秦朝而建立,接过来的是一个破烂不堪的烂摊子,好比腐烂的木头和污秽的土墙(如朽木粪墙)。
秦朝的旧制度都不适用了,虽然想要很好地治理它(欲善治之),但却没有好的办法(无可奈何)。
法令一经颁布(法出),奸邪接着就会发生(奸生),命令刚一下达(令下),欺骗接着就兴起(诈起),好像用热水去制止沸腾(如以汤止沸),抱着木柴去救火(抱薪救火),只会让情况越糟糕(愈甚),没有任何好处(无益)。
好比琴上的弦,已经陈旧不堪,没办法使音调和谐了(譬之琴瑟不调),坏得严重的,就必须把弦拆解下来(解弦),重绷新弦(更张),然后才能够弹奏(乃可鼓也)。
国家的政策制度也是如此,行不通了(为政而不行),就必须要破旧立新,进行改革(必变而更化之),然后才能办得好事情(乃可理也)。
琴上的弦已经陈旧,应当换弦而不换弦(当更张而不更张),即使第一流的音乐家(虽有良工),也弹奏不出优美的音调来(不能善调也)。
应当改革而不改革(当更化而不更化),纵然最贤明的政治家(虽有大贤),也干不出令人满意的好政绩来(不能善治也)。
因此,汉朝得天下以来(故汉得天下以来),经常想使国家得到大治(常欲善治),而至今未能实现(不可善治者),问题就出在,失误在应当改革而没有改革(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也)。
古人曾经说过(有言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来到河岸,站在水边观看和眼羡河里的鱼很多,希望得到鱼,不如回家去编织鱼网,然后再来打鱼)。”
我们汉朝统治天下(今临政),并希望国家大治(而愿治),到现在已经有七十多年了,倒不如回过头来进行改革(更化);改革后国家才能治理得好(则可善治),国家治理好了(善治),灾害就会一天天地减少(灾害日去),福气和财富自然就会一天天地来到(福禄日来)。
【赏析】
“朽木粪墙”腐烂的木头和污秽的土墙 rotten wood and dirt,
后用来形容不堪造就的人 a worthless fellow,或不可收拾的事。
“琴瑟不调”琴、瑟,均为古时候盛行的拨弦乐器。
“琴瑟不调”本指琴、瑟在演奏时二者声音不和谐 the lute and psaltery are out of tune.
常比喻夫妻感情不好discord between husband and wife.
“解弦更张”通常用作“改弦更张”琴瑟之音不和时,解下琴弦,重新调整,给弦上紧。
后用“解弦更张”比喻政治上的重大改革,变更法度或计策。或比喻放弃老路,改走新路。
“临渊羡鱼”站在河边或面对深潭,stand on the edge of a pool,希望得到其中的鱼,long for fish,不如回家动手编织渔网。意为徒有愿望,不付诸行动,without taking action,于事无补 can't achieve the aims,比喻只做空望,不如拿出行动去干 take practical steps.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better return home and make a net than long for fish by the waters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