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我爱这土地》
想不到在有生之年,我竟然看了两次大阅兵。
两次大典的流程基本一致,当那句“同志们辛苦了!”被铿锵有力地喊出,我也会和大家不约而同喊出“为人民服务!”。我调动的不是观看阅兵盛典的陈年记忆,而是早已被植入肌肉的动作。毕竟我们在高中和大学入学时,也都经历过军训。
回想看1999年的国庆大阅兵时,我还不到十岁。那时父母一辈可激动了,很早就开始讨论再过几天就要阅兵了。毕竟这场盛会意味着即将叩响新世纪的大门,人们的期待是不言而喻的。
到了国庆阅兵这天,我们全家人吃过早饭,便开始早早守在电视机面前,端坐在各自小木板凳上。
那时白天还舍不得开电灯,记得那天是天晴,屋外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大地,堂屋没有窗户,稍显昏暗。解说词的字正腔圆,却吸引我们目不转睛地欣赏现场直播画面。
当时在小小的我的眼中,现场直播瞬间拉近了我们和遥远天安门广场的距离。长虹牌彩电当时还属于稀有物种,毕竟当时大多数同学家里还只有黑白小电视,雪花点常会无端霸占屏幕,每人轮流拍打电视机外壳或者摆弄天线,都无济于事。而我们这电视机屏幕又大又高清,甚至能看清楚士兵额头渗出的汗珠。当士兵一排排踏着正步走过天安门城楼前,威严感扑面而来。
大人们忍不住夸耀队伍的整齐划一和满分精气神。各式装备现身时,父辈们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忍不住挪动小板凳贴近电视机,想要看清每一个构件。
无论镜头从哪个角度扫射,队伍都是高度整齐划一的!幼时只觉得军装耀眼,现在才看清士兵黝黑的古铜色皮肤,完全不存在色差。这次我也才发现,连上车的士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在保证列队整齐步伐的同时,又要确保快速上车扭动油门。
到了花车巡游环节,半空中飘荡的大红气球和方队从容自信的步伐相互辉映,跟之前阅兵时的庄严肃穆形成对照。花车的别出心裁,和大量稚气孩童的加入,满屏都溢出欢乐与喜悦,我们也跟着现场观众一起激动地拍手。
我每次都会好奇,天安门城楼上站着哪些大人物,最期待的是直播镜头不经意间在城楼上的扫射。现任的“大家长们”意气风发,像一种无声的宣言。往届已经退休的重要人物更会让我浮想联翩。衰老是不可避免的,但正是这种今非昔比带来的鲜明对比,更让人感慨时间流逝是不可避免的。当他们将炯炯目光锁定迎面走来的方阵,沉浸于观礼时,我也跟随着镜头的凝望,向他们表达诚挚的问候。
这一次我才看清,威严的“国车”步履坚定,其实它也是严格按照线路前进的,跟随镜头扫射车辙时,新画出的白线,油漆将干未干。
某个方阵最边上一位士兵最后定点的位置,其实是一个井盖,但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我在想为啥整个队伍不整体向旁边位移?也许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个方阵的位置都是固定好的,如果稍微移动一点点,就得影响整体布局。
当60名标兵被收回,放飞的白鸽和五彩气球,绚烂了整个天际,盛会落幕。浴血奋战的先辈们如今安在?此情此景,是否也会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