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续共读《另一种选择》,创伤体验往往如地震般动摇了我们对世界的信念,剥夺了我们对于人生可控、可预测,以及充满意义的认知。乔告诫自己不要陷入空虚与绝望。奥地利著名精神病专家、大屠杀幸存者维克多·弗兰克尔发现:“当我们不能改变现状的时候,我们就面临着改变自我的挑战。”
此外,两位心理学家还研究了经历过各种创伤的数百个案例,其中包括性侵和性虐待受害者、战争难民和战犯、事故和自然灾害幸存者、严重受伤者和重病患者等。这些人都经历了持续不断的焦虑和抑郁,然而,尽管受创者存在着消极情绪,但他们仍出现了积极的变化。之前,心理学家的大部分研究都集中在创伤的两种可能的后果上——一些人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包括抑郁、焦虑,或者身体功能障碍;一些人则表现出有复原的能力,他们最终会恢复到创伤之前的状态。但是,还存在着第三种可能性——遭受过痛苦的人有可能复原并成长。
戴夫去世4个月后,亚当给我讲了创伤后成长的概念。对我来说,这太不现实,怎么可能呢?这也就是说说吧。当然,的确有人能够从不幸中获得成长,但拿它当作希望之光去忽悠刚刚失去丈夫的寡妇,我是不大相信。
尼采有一句名言:“那些杀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强大。”泰德斯基和卡尔霍恩对此做了细微的改动:“我比自己以为的更脆弱,却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面对生活射来的利箭,我们会受伤,伤痕会一直在那里,但是,我们可以在强大的内在力量的驱动下躲开这些利箭。
我无法想象。人们不断地对我说这句话,我也赞同。但我的心那么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熬过去。处于急性悲伤的深渊,我根本不认为自己还能变得更强大。然而,随着心碎的日子渐渐过去,我意识到自己可以更强大,因为我实实在在地生活着,而熬过去就是获得力量的途径之一。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必须坠落,就让我坠落,我会成为的那个人一定会接住我。”
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一种全新的视角开始渗入我的日常生活。过去,孩子们面对挑战时,我会很焦虑,但戴夫会让我安心。现在,我要让自己安心了。从前,如果女儿因为没有和朋友一起入选某个社团而情绪低落,我会鼓励她多加练习,私下里却会担心。现在,我便会想:“很好啊,每个孩子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落入正常问题区太令人欣慰了。”此时我还需提醒自己:“这么想就好了,千万不要大声说出来。”
我们不必等到特别的场合才去感恩。在我特别喜欢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要求受试者给向自己表达了善意的人写感谢卡,结果证明,收到卡片的人很开心,送出卡片的人的抑郁程度也显著降低,而且对于感恩的回味伴随着他们长达一个月。当亚当和我分享这项研究时,我认识到了它的原理:当我感谢朋友和家人时,悲伤自然被置之脑后了。
但是,悲剧也能激励我们建立全新的、更深层次的人际关系,这就是创伤后成长的第三个方面。研究发现,战争中目睹战友惨死的士兵们在40年后,更容易获得军队同侪的友谊。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他们更理解生命的意义,也更愿意和有同样感受的人相处。许多乳腺癌幸存者也觉得她们跟家人和朋友的关系比以往更亲密了。
当人们共同经历过某种悲剧,或是面对过类似的悲惨状况时,彼此之间的联结会更紧密。他们会互相信赖,互吐心声,互相依靠。就像那句谚语所说:“顺境时,朋友了解我们;逆境时,我们了解朋友。”
创伤后成长的第四种形式是发现人生中更大的意义——强烈的使命感,它源于“人的存在皆有意义”这一信念。维克多尔·弗兰克这样说:“在某种程度上,痛苦在找到意义的时候就不再是痛苦。”
许多人在宗教中或在拥抱灵性时找到了意义,而创伤经历则会把人们带往更深层次的信仰,具有强烈宗教和灵性信仰的人拥有更大的复原力,他们能获得更好的创伤后成长。主持我和戴夫的婚礼的拉比杰·摩西告诉我:“上帝或是更高层次的神明会提醒我们,人类不是宇宙的中心。
戴夫永远都在,就像歌里唱的:“一抹永恒的掌印,在我心上。”因为有他的存在,我被深深地改变了;因为他不在了,我被更深刻地改变着。
我心底有着最深切的渴望,渴望美好的事因戴夫可怕的死亡而发生。当有人说,他们从我分享的内容中找到了安慰和力量的时候,这就是对戴夫生命的奖励。他为帮助他人付出了那么多,我希望这本书能够打动读者,成为戴夫遗产的一部分。也许这就是我们共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