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她。

                                                                文/鹿泱

                                            2016.1.1 浙江 杭州

 二〇一五年就这样逝去了。

 我一直想给那个在我生命中驻足过的女孩写些什么,留下点文字也好,因为她的那抹白色的影子在我心湖中已经挥之不去了,已经深深刻入了——虽然她只出现过那么一年。

 遇到她还是七岁的夏天。书里说什么蝉声清脆,什么荷花缥缈,真的不见得——当时蝉的声音响的震耳欲聋,清脆什么的都滚一边去了,荷花在湖上零零散散地一朵一朵,若说一枝独秀倒是有几分风姿绰约,但稀稀拉拉的样子根本没有美感可言。

 七岁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我背着比自己还大的书包,奶奶把我送到小学门口——那是我从没见过的学校——那时我太小,只觉得学校比幼儿园大好多,老师和高年级学长学姐站在门口,总觉得好像在闪闪发光一样。怎么说呢,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就是这样吧,看一切新事物都是新鲜好奇的。

 在班里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干净如神祗的女孩。她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英格兰短裙,捧着一本故事书,静静地坐在那儿,仿佛世界与她有一层薄薄的纱将她隔离开。

 我快速走到她的旁边坐下,学她的样子,也拿着一本书。

 我怎么也看不进去,偷偷瞄了她一眼,忽然就看到了她那张纯洁如雪的美丽笑脸。


【旧时光里换一个人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那抹笑使得我几天后的日子我过得及悠悠忽忽,自从看到她的笑容时,我再也无心想别的了,甚至于睡觉都会想到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对于一个七岁孩子而言,可能是因为那抹笑中的亲切,或者说因为对于友谊的渴求吧。

 我跟她很快就熟络起来,一下课就黏在一起。后来,我也有点记得不清晰了——她的齐耳短发越来越长了,她的个子也开始蹭蹭地上去,比我们这些同龄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而我却是那种很小巧[就是矮]的。很快她坐在我旁边大抵地看就有些荒唐可笑了。

 “呐你坐在我旁边好矮,”她总是这样看着我一边笑一边嘀咕,“可能是我太高了吧嘿嘿。”我也不恼,只是傻笑,看着她一个劲地傻笑。


【你的笑容总是荡漾在我的心湖,讨厌又欢喜得让我心醉.】


突然的一天,舒服惬意的日子也过完了,如暴风雨一般突兀的重排座位就这样降临了。

 班主任让我们排成两列,男女生各一列,按身高的高矮来分配座位。我排在队伍第五个,她却因为个子高而站在倒数第五。班主任像拎小鸡似的把我们提到新座位旁,继而依旧绷着脸安排着大家的座位。的确,说安心当然是假的,天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离她过远。当然心中的忐忑还是不能抚平现实的残酷,我和她的座位相差了五组之远。

 颓废。伤心。担忧。害怕。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块布紧紧裹着我的心头,窒息般的难受。是阿当时我就是这么一个玻璃心的孩子,也可能因为,离我五组远的不是别人是她吧。

 我坐在靠窗口,每天像少女漫里说的一样托着下巴望着窗前,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在台上罗里吧嗦,每个字符都是这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脑海里只有她了。渐渐地我成绩开始有点下降了,老师总是把我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跟我说一大堆,父母也总是语重心长地说什么要专心听课心无杂念,都是为我好。

 她也是这样,因为上课的不认真,她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担忧和失望。当我第一次接触那种眼神时,心似乎都颤了颤。她走到我课桌旁,捏着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她不愿意看到我这样,说我应该努力,又眼神复杂地说了句:“我也不能陪你多久了。”

 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非常吃惊——一个七岁的孩子眼睛里居然如此深邃。当时我小,只觉得她开始讨厌我了,只觉得她会离开自己,不没有在意那句“我也不能陪你多久”,也就匆匆地应下了,继而后面几个月像打鸡血一样奋斗。

 我问她,你喜欢我吗。她只是笑,好看的嘴角吐出两个字:“当然。”

 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是不是以为哭的喉咙沙哑就有人给你微笑给你安抚.】


很快就期末了,短短四个月就这样流失,每个人都在惊叹时间的逝去。考试完后的一周,我们都准备回校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

 回校日可以随便坐,我和她又不约而同地坐在刚开学时坐过的那个地方,全班都热热闹闹,她的眉宇间却透着丝丝悲凉。

 班主任在讲台上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也就是寒假注意安全,出去玩不要被拐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趴在桌上,静静地听着班主任讲话,忽然,她说了一句我至今不能忘记的宣布:“她要去美国读书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像一道闪电一样划破我内心最深最深的底线——我睁大眼睛,努力分析着班主任所说的这句话。去美国等于她不在这读书,不在这读书就说明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大脑突然放空,耳边嗡嗡地响,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淡然的她。

 “嘿,我去美国了,你会想我的吧?”她突然冲我笑,那个我永远忘不掉的笑容。

 你会想我的吧?

 会。当然会。

怎能让我不去触碰你的影子。


【等我满目苍夷你们还会在吗.】


第二天我去机场送她了,同行的还有班中她的几个好友。

 她临走前握着我的手,那张永远是笑着的脸终于崩坏了——她哭了,哭的及其小声,却拨动着我内心的琴弦。

 “希望我在那儿还能遇到和你一样可爱的朋友,谢谢你陪我的一年。”她啜泣。我依稀记得我当时哭的惊天动地,但仍旧表情坚毅地说,你会的。

 她登机前对我绽放了最后的笑容。她跟我说:“我喜欢你。”


【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因为你已离开.】


我喜欢你。

 好几年后的冬风又起了。

 但我还是喜欢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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