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与文学》——人们想知道,文学是否已死


在中国20世纪的最后两年里,网络文学大量涌现,几乎如海潮般重新建构了文学体系。在这样对世界和生命的理解同时改变的时段,几乎越来越多的作者与读者都想要提出一个紧迫的问题,文学是否已死?在下一个世纪作家是否还存在?余华老师在《网络与文学》中写,这样的忧虑并非出于对自己才华与能力的怀疑,而是对于自己所从事职业的怀疑。作家的不安来源于纸媒与图书的消逝,他们的害怕来源于失去手与纸张接触时的亲切感以及版税、出版成本的问题。“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图书是否会消失,而是阅读是否会消失。只要阅读仍然存在,那么用什么方式去读并不重要。我想阅读是不会消失的,因为人类的生存是不会消失的,我相信谁也没法将阅读和生存分隔开来。我有一个天真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越是古老的职业,就越具有生存的勇气和能力,因此任何职业都不会消逝,只是得到形式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或者说网络带来的改变,不会使这些古老的职业变得更老,恰恰是要他们返老还童。当然,预言家会消失,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里,我想人们唯一不需要的就是预言。”

我真的很羡慕这样把自己爱全部都寄存在文字里面去,成为一个幽灵,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只要有文字的存在就可以活下来,这一层是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的,他们的文字永远纯粹天真。而人总是去抵御不好的东西拥有想要的欲望,试图去看清真相,还有人说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所以在读者与作者高度混淆的状态下,很多人的文字更带着一种强烈的目的性,人人可以进入安娜·卡列尼娜的房间,也想贩卖安娜·卡列尼娜的房间,文学在构建虚幻,网络在瓦解现实,从这一层面来讲写作者的写作目的变得尤为重要。我想我和许多写手都有着一样的通病,在写了一些东西收获一些称赞后,便会不由自主地思考别人想要看什么,而非我自己想写什么,由此给文字赋予了它不需要的意义与目的。停下来想一想才会意识到,创造文字是我本身对它的实体或契机喜欢而非别人喜欢,是这种“喜欢”给我带来故事,再由我将它描述出来。

我的老师讲过,我们都在感官之外寻求的那无形的“一种东西”,其模糊造就了神秘,将其推到美学形式之外。“一种东西”的不可定义,驱使伍尔夫的艺术走向艺术;但这份不可定义也耗尽了那种艺术。它鼓励一种恰恰它无法追求的满足。正是这种矛盾的信念-----及真理可以寻求,但无法观看,而艺术最能为这种矛盾赋型,如此强烈的打动了我们。

文学围着意义走,而非走向意义。

网络文学将文学的形式转化于故事性的快速表达,也就是写手们常说的短打与设定性,很显然网文为文学开启了新的领域,也给予写作者更多的机会。所以灵感来源的部分往往成为整篇文章最出彩的地方,也是找到人类灵魂共通的时刻,然后把它带到世界上来。比如我和糖老师的写作风格很像,都很喜欢把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放大,再加以比喻,把这件事描写的很诗意,很动人,从而情感也变得细腻,引起共鸣。而区别在于,我的细腻只能在做完某件事后撑一小段,作为文章一个小亮点;而她的细腻贯穿全文,亮点不在于细腻,而是让人一瞬间觉得可爱,这样的生活好可爱。要有这样的细腻,我想首先要有一个细节足够完整的故事。我通常是灵感来了脑里有了几个画面或情节就确定了一个自然段,在写作过程中在慢慢填补空缺。我不知道这是否是造成我无法将文章全篇都用日常生活片段撑起来的原因,但我想在下笔前先拥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可能会更好,可以流出更多的时间空间来填补细节。

[我承认自己迷上了网络的世界,一方面是它如同文学一样使我们的空间变得无法计算,另一方面是它正在迅速地瓦解着我们固有的现实,这是文学无法做到的。有时候我觉得网络的世界很像是文学和信用卡的结合,我的意思是说它具有天空和大地的完整性,它建立了一个虚幻的世界,像文学那样去接受人们多余的想像和多余的情感,与此同时它又在改变我们的现实,就像信用卡虚拟了钱币一样.它正在虚拟我们的现实。如果说文学虚构的世界仅仅是天空的话,那么网络虚拟的世界完成了天空和大地的组合。不过有一点它们永远是一致的,那就是人们需要画饼充饥,因为这样有助于人们的身心健康。]

于是我想人可以是很多东西,但绝不是理性的,而写作者又是人群中尤为感性的一小搓。所以无论是在电脑还是日记本,我写的是我自己的心。我选择把我的心放在显微镜下,供一切观众检视与窥探,这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所有事情。我只想讲故事,而落幕的姿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被谁所听到的步伐声。我写爱的本意不是恭维,而是一种剖心剖肝的表白,可是表白的时机并不好,使得这些东西被写出来的当下就失去了一些重量,只有日后回想才能想到,也许一个人不该把自己的爱用直接的语言表达出来,至少不该如此急切地表达出来。

回归正题,文学是否已死,引用Alex老师的答案来说,我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也许是一种地区性的症候,一种私人式的讣告,也许是一种永远在来路上的,因为公众同时的检视与忽视加速而来的葬礼,也许是一种含糊的呓语,一种暧昧的修辞。但是也有可能,文学是一种存在于历史中的幽灵,它必须被质询,被同化,被平庸,才能死而复生,而后不再死亡。对此我无能为力,只能以自己一生去拥抱这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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