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个方法:感知流动、想象母亲及她的经历、关系中断练习、对某个家人产生认同
第5章 阻碍生命流动的四项无意识主题
感知流动
无论你和你的父母之间发生过什么,现在用一分钟的时间,去感受你与他们之间的连接或是分离感。
想象给你带来生命的父母,他们就站在你的面前。保持想象,并问一问自己下面的问题:
●我欢迎他们出现吗,还是我想让他们走开?
●我觉得他们是欢迎我的吗?
●我对他们两个人的感觉是不是不一样?
●在我想象他们时,我的身体是放松,还是紧张的?
●如果有一股生命的力量由他们流向我,那大概有多少能够传递过来呢?是5%,是25%,是50%,还是75%,或者是全部100%?
从父母流向我们的生命力是自由自在的,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接收它。想象这股生命力是一条主线,要支撑家庭全部的电力。家里其他的分线路都要依靠这条主线来提供能量。不管我们是否能成功地给我们的房子供电,只要我们与主线的连接被破坏,流动就会受到影响。
四种阻断生命流动的无意识主题
1.与父母中的一方界限不清,与父母的感受、行为或体验混淆在了一起
思考一下,你的父亲或母亲有经历过情绪、生理或心理方面的痛苦吗?当你看到他们承受痛苦时,这是否伤害到了你?你有想过帮他们消除痛苦吗?你是否做过这样的尝试?
你有没有过站在父母中的一方来对抗另一方?你有过在对父母其中一方表示爱意时,害怕伤害另一方吗?
在你的当下,你是否正经历着和你父母相似的困境?
你认识到父母在你身上遗留的痛苦了吗?
很多人会无意识地承担父母的痛苦。我们还是小孩时,没学会怎样在和父母分离的同时,也保持与他们的连接。
我们能想到减轻他们痛苦的方法就是去修复或者是共同承担。如果我们能和他们一起承担,他们就不用独自承受了。但这是一种幻想,只会导致更多的不幸。可是这种分担的模式一直伴随着我们。
悲伤的母亲、悲伤的女儿……自尊受挫的父亲、自尊受挫的儿子……父母所承受的关系困境也反映在了孩子身上。这种连接无法让我们自由,只会让我们重复或是再次经历某些情境。
当一个孩子有意或无意地承担起父母背负的重担时,他(她)实际上忘却了曾经被“给予”的体验,并且在以后的生命里很难在关系中去“接受”。
一个关心父母的孩子,会形成一种长期过度担忧的状态,并且会习惯性地感到不知所措。如海灵格说的,不管多么残酷,先辈应该独自承担起他们的命运。我们不能去想着分担父母所承受的一切。因为这样做的话,我们会一直延续家庭里的痛苦,并且阻断生命力一代又一代地流动。
2.我们排斥父母中的某一方,对父母中的一方有过评判、指责、排斥或是断绝关系
问一问你自己:你有为父母的其中一方为你做的某件事排斥、指责、评判他(她)吗?你有不尊重你的父母或是其中一方吗?你有和他们其中一方切断关系吗?
如果你很排斥你的母亲,那可能有某个创伤事件在影响你们。可能在你出生之前你母亲失去了一个孩子,或者她的初恋。可能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或者是她亲爱的哥哥在下车时被杀害。
当你还是孩子时,你可能会感觉她疏远、自私。你会很排斥她,仿佛她抛弃你独自做了什么决定,你需要自己来争取她的爱。而真正的事实,是你一直渴望从她那里得到的爱也是她所缺失的。
如果你切断和母亲的关系,可能你会指责她,在你还小的时候她对你所有爱的表达都没有回应。也许她总是郁郁寡欢,时常哭泣,你试着用你的爱来取悦她。也许你很关心她,并试着为她消除痛苦。可能某一天,你认识到你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你对她的爱丝毫不会让她变得好一些。你感觉心灰意冷,因为你觉得你的爱被漠视,她没有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你,因此你开始疏远她,指责她没有给你你所需要的。
断绝关系可能是你所知道的唯一选择,它最初会让你感觉得到解脱,但实际上它是一种孩童的防御,得来的只是虚假的自由。最终它会给你未来的生活带来限制。
我们排斥父母的那些情感、特点和行为将有可能出现在我们自己身上。这是我们无意识中爱他们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回到我们的生命中。
我们甚至不需要知道,家庭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形成了我们对他们的排斥。可能是你母亲在很小时失去了她的母亲,或是兄弟姐妹,又或者她生命中至爱的人离开了她。她也许不会去暴露她的经历,你也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即便如此,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也能让你的内在更加完整。
你所需要知道的就是一定发生了某些事,封闭了你或母亲,也可能是你们的心。你要做的,就是与你小时候对她自然而生的爱重新建立连接。这样,你才能脱离掉那些原本是属于她的感受。
想象你的母亲及她的经历
想象你的母亲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和她仅有几步之遥。关注你的内部。你现在觉察到的感受是什么呢?
现在想象她向你迈了三大步,她现在站得离你非常近了,与你的身体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你的身体现在有什么感觉?是接纳还是排斥,甚至是想离开?
如果你的回答是排斥,或是想要离开,那么你需要知道,试着接纳与开放是你现在要做的,而不是你母亲要做的。
现在让我们进一步想象,你的母亲又站在了离你几步之遥的位置。这次,想象她的周围是她经历过的所有的创伤事件。尽管你可能不是很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对她的经历一定会有某种感知,你能够感觉到她在她的生活里经历着怎样的挣扎。
花一些时间来真正感受在她周围的可能会是什么。
●闭上你的眼睛。
●回顾你母亲家庭里所有的故事,把你所知道的所有不幸的事情放在心里。
●想象你的母亲还年轻的时候,或者还是一个孩子甚至是一个小婴儿的样子,她面对着那些失去,试着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在你试着感知她的感受时,你的身体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呢?它们出现在你身体的哪个部位?
●你能感觉或是想象到她所体验的是什么吗?
●这些是否触动到你?你能感觉到你对她的理解与同情吗?
●在你的心里对她说:“妈妈,我理解这一切。我会试着接纳你给我的爱原本的样子,不去评判它,或是期待它有所不同。”
●说这些话时你感觉如何?
●在你对她说这些时,你的身体有什么感觉吗?
●在你的身体有没有哪个部位感觉释怀、开放或是舒服一些了呢?
3.我们早年经历了与母亲的分离,与母亲早期关系的中断
关于寻找关系中断的一些问题
●在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创伤事件吗?她有过高度的焦虑、抑郁或紧张吗?
●母亲在生你的时候很困难吗?你是早产的吗?
●你的母亲有过产后抑郁吗?
●你在出生后不久后有和母亲分开吗?
●你是被收养的吗?
●在你生命的前3年,你有经历过创伤或是与母亲的分离吗?
●你或者你的母亲有过因住院而被强制分开吗?
●你的母亲曾经或是在你出生后前3年里经历过什么创伤,或是情绪上有较大的起伏吗?
●在你出生前,你的母亲失去过孩子或是流产了吗?
●你的母亲是否陷入与你兄弟姐妹有关的创伤里难以自拔?(晚期流产、流产、死亡、手术等。)
上一代母婴关系的断裂也是会影响到你和母亲的关系的。你的母亲或是外祖母是否经历过和她们母亲的分离呢?早期遗留下的创伤也会在后代身上体现。
有时这种关系的中断并不是实际身体接触上的,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分离。她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但是她的情感与心却离我们很远。在孩子出生的第一年里,母亲一直在孩子身边是非常重要的,这关系到孩子的心理健康。
母亲身上经历了什么创伤影响到她表达爱的能力了呢?过去她是很确定地在我们身边,还是我们总能感觉她心事重重、游离在外呢?在她对我们的抚摸中、注视我们的方式里,还有她和我们说话时的语调里有一种游离感吗?在和她的接触中我有感到困难吗?我会拒绝或回避亲近吗?
当我们还是婴儿时,母亲就是我们的世界。与母亲的分离感觉就像是与这个世界、与生命的分离。早期的分离会让我们感觉到虚无与孤单,会感觉到无助与绝望,我们会认为我们自身或是生活本身哪里出现了问题。过早地经历创伤,这让我们体验着身体内在的感觉与信念,却无法将它们与过去连接起来。
4.我们对家庭中某一成员产生了认同,那个人并不是我们的父母
你有对某个家人产生认同吗
●你是否与过去某个家人有相似的感觉、行为、痛苦,替他(她)弥补或分担?
●你有没有一些症状、感觉或行为很难用你自己的生活经历来解释?
●是否有某个家人因为内疚或痛苦不能去爱一个人,或是为他(她)的丧失而悲伤?
●家庭中有没有什么重大的创伤事件(比如父母、孩子或兄弟姐妹的早逝,或是遗弃、谋杀、犯罪或自杀等)令人痛苦或羞愧而不能启齿的?
●你是否与某件事产生了连接,和没有人谈起的某个人过着相似的生活?
●你是否重演着某个家人的创伤,仿佛那就是你自己的?
假设情境:
一个家庭里2岁的哥哥突然去世,父母悲痛万分,而弟弟因为太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于家庭里存活下来的这个孩子而言,这一事件可能会激发四个主题中的一个或是更多。
这个孩子会排斥父母的一方
在悲痛中,父母中可能有人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愿望。可能是父亲,也可能是母亲,开始通过喝酒来麻痹痛苦,或者是在剩下的时间里不待在家里。因为可能待在一起会加深他们无法承受的痛苦。可能他们会责备自己做了一些他们认为导致孩子死亡的事情。或者他们会在心里面责备对方,但他们可能不会说出口。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个家庭里活下来的孩子都会感觉到父母变化不定的情绪。暴躁、自责和突然的停止,这一切让人感觉这个世界会突然崩塌或者消失。这个孩子可能会从这种无措的感觉中将自己保护起来。在2岁时,他可能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他对得不到父母的关心感到困惑,甚至感觉危及生命。之后,他可能会责备他们带来的伤害,还有他们的疏远,而不会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可能有怎样的经历。
这个孩子与母亲的关系可能会出现中断
大儿子的死去可能会对母亲的内心造成巨大的冲击。母亲会感到绝望,她可能会很长时间都沉浸在悲伤中,从而破坏了她与两岁大的这个孩子之间脆弱(仍需能量的)的关系。类似这样的事件可能会破坏这个孩子之前体验到的关系,并且也会影响两岁时期身体和大脑的关键神经发育。
在两岁这一时期,这个孩子还不能理解丧子这一事件对母亲造成的巨大影响,使母亲无法将注意力再放在自己身上。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母亲将目光转向他的那一刻,而之后就不再有了。使他处于警觉状态的化学激素会充斥着他的身体,让他保持防备状态。他可能从此不再信任母亲,害怕她什么时候就突然变了,并且一直小心翼翼,担心母亲随时可能再次“离他而去”。
这个孩子可能会将母亲或父亲的痛苦当成是自己的。随着哥哥的去世,活着的这个孩子可能会感受到母亲或父亲沉重的痛苦,仿佛那就是他自己承受着的痛苦。这样一种串联效应会让这个家庭发生僵化。
在盲目地尝试消除父母的痛苦中,他可能会努力承担起母亲抑郁的情绪,或是父亲的悲伤,仿佛他就有某种能力来解决这一切似的。这一切就像是他在说:“妈妈,爸爸,如果我能和你们一起承担起这份痛苦,或是让我来为你们承受这份痛苦,你们就能好起来。”他这样的努力当然是没有用的。这只会将悲伤延续到下一代。
孩子分担父母的痛苦往往是无意识的。他们这样做是源于一种盲目的幻想,他们认为自己可以拯救父母。出于本能的忠诚,孩子经常重复他们父母的悲伤并且再次体验他们的不幸。正如海灵格所说,这样一种“忠诚的连接”可能会代代传递下去,让不幸成为整个家庭的“遗产”。
这个孩子可能会对死去的哥哥产生认同
在哥哥死去后,整个家庭笼罩着悲伤。难以承受的痛苦让这个家庭失去了活力与幸福。这个活着的孩子可能会小心翼翼地待在父母身边,不让父母更加沮丧。为了避免痛苦,家人可能会试着不再想起死去的孩子,甚至不能再提起他的名字。这样一来,这个死去的孩子被排除在家庭以外了,为产生认同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海灵格说过,家族中之后的孩子(甚至是下一代)可以表现出家庭里被抑制的部分。这就意味着,这个活着的孩子可能会感觉自己很抑郁或是没有什么活力,他与自己似乎是分离的,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这就和家庭里对他死去的哥哥的感知是一样的。
这个孩子可能会觉得他在这个家庭里被忽略,或者说他一点也不重要。他甚至可能会有哥哥的特征,表现出他的性别特征、人格、疾病或创伤。在无意识的认同中,他可能发现自己的热情在退却,他所获取的生命力也变得有限。这就像是以一种无声的同情让两个人连接在了一起,活着的孩子在说:“如果你不能活下来,那么我也无法好好地活着。”
我曾经有一个来访者,她在哥哥流产不到一年后出生了。他的哥哥并没有名字,或者说在这个家庭还并没有一个位置。家庭里只承认两个孩子——我的来访者和她的妹妹。我的来访者也只有这一个妹妹。可是,这位来访者仍然感到痛苦,她觉得自己没有归属感。“我就像这个家庭里的外人,”她说,“我好像找不到一个位置。”虽然我们无法证明,但我们可以看到她承担了她哥哥那种被排除在家庭外的感受。
像这样的认同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影响。在不知不觉中,我们重演着家庭里的创伤,并带来令人惊讶的后果。这一现象是很普遍的。很多人都无意地对某个承受痛苦的家人产生同情,并和他们站在一起。当我们遭受痛苦时,我们需要问一问自己:我其实是在体验着谁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