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谁需要群居的温暖?
世界走的太快,现代人面对的信息与变化是史无前例的。过去说,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而现在是一天不上微博就听不懂别人说的段子,一天不开微信就被世界遗忘。这种深切的焦虑不但来源于语言结构与时代脱节的恐惧,甚至是思维方式与时代脱节的恐惧。
不敢想象,我居然真的隐居了72小时,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隐居,仍然在和人接触交流,但我却是身处在终南山这个历代隐居者的圣地,接触的人是淳朴的乡民和真正的隐士。山里没有手机信号,使我短暂的逃脱了信息的洪流,和一群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们吃着全是素菜的“铜锅涮羊肉”,杯酒言欢,聊着中医的养生、道家的练气,佛家的传承流派。一桌上男女老少,五湖四海的口音,毫不兼容的话题,居然在这个地方都这么和谐的共存着。徒步2小时下山买菜的年轻修行者来自云南,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分享着南传佛教的来龙去脉;住在他隔壁的悬崖上的中年人,容光焕发,大家称赞他修炼的功力见长,他却谦虚的说自己只是山居;来自北京的新东方老师讲述着她拜访“慕白先生”,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孩子;慕白先生的院子里,昨夜来了一只狗熊,人和野兽彼此互不打扰,一夜相安无事……
带着这些传奇的隐居者故事,我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梦里好像看到了大胡子比尔波特坐在溪中的大石头上,写他的《空谷幽兰》。早上天刚亮,从来都是闹钟都叫不醒的我居然自动醒了。房子旁边的河流水声潺潺,阳光在远处的山尖尖上洒下几道金线,路边的柿子树没有一片叶子,只有无数的柿子黄的耀眼。我在树下打了一趟太极拳,似乎这才是这个场景下该有的画面,之前生疏的动作和阻滞的气息都彷佛都不曾发生过,只有畅快和惬意。
那一刻,真想一直留在这里,好像模模糊糊的抓住了一点什么,仔细寻找却什么都不存在。终南山吸引了这么多人在此隐居,真的是有什么独特的气蕴适合人直面自己的孤独,和自己的灵魂对话吗?
真的想隐居,一定要扎堆终南山吗?祖国那么多大好河山,哪里不能隐居呢?为什么唯独终南山成了历朝历代人隐居的第一圣地?
人们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其实隐于野太难了,真正能做到的人极少。而内心中对隐逸的生活充满向往的人太多了,几乎人人都有一个桃花源的想象。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甚至开创了中国文学的一个流派,也成了中国文人仕途现实名利和精神价值追求的一种安慰剂。
那些想隐于野却又舍不得红尘繁华的人,很少有人勇敢的放弃尘世的一切繁华和虚名,而终南山这座距离繁华的长安城,距离政治、经济、权力的中心既远又近,若即若离的深山,也许是一种历史的智慧和选择。
隐是内心的通达和宁静,没有高下之分。只要拥有宽广的格局,飘逸的审美、清醒通透的头脑和内心的智慧,在哪里都是隐居。
要想隐居,真的是哪里都可以,山就在那里,水就在那里,花开在那里,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好的隐居。
下山了,我没有勇气隐居,还有很多牵挂,继续在红尘练心,下一次不动声色的崩溃时,我会再回来,在那颗柿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