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妈阁是座城》:“人性救赎”从文本到电影的呈现

电影《妈阁是座城》改编自著名华裔小说家严歌苓于2014年出版的同名小说。小说以2008-2012为故事发生的时间段,以赌城“妈阁”(澳门)为背景,描写了赌场女“叠码仔”梅晓鸥和三个男赌徒卢晋桐、史奇澜、段凯文之间的故事。

电影《妈阁是座城》的海报之一

如果用一句概括性强的话来做总结,《妈阁是座城》讲述的是赌徒们身上人性堕落的过程也是努力想要实现自我救赎的过程,而这个自我救赎在赌徒们身上只有史奇澜一个人完成了。

在普通观众的期望之中,会认为这个故事拍出来应该会很好看,可惜的是除了白百何的演技在片中发挥正常,也被提名了金鸡奖最佳女主角,但是故事的改编依然没有处理好城市文化背景、人物真实的宿命和起伏之间的关系,让人颇为遗憾,也因此导致豆瓣网上的评分只有5.9分。

该影片的豆瓣得分只有5.9分

观影下来的过程并不是一个很难忍受的过程,应该说主创团队也在尽力想要讲好这个故事,但是在讲述的过程中有些因素的运用不是特别理想,从而干扰了影像手段恰如其分地表达,下面我们就从四个部分谈谈这个作品的成败得失。

01

作为行业电影来说,影片给我们讲述了一个赌场里面的职业:“叠马仔”,还是比较成功的

澳门和赌博,这个离普通人生活比较遥远的职业或者行业背景下,去结构故事的演进步调,为观众展示澳门赌场之内的、鲜为人知的行业内的浮世绘,告知了我们一个特殊的行当:“叠马仔”,由白百何饰演的女主角叠马仔梅晓鸥靠着在赌场内为赌徒们洗码、抽佣、赌台底的手段谋生,靠着这些赌徒的佣金迅速暴富起来,买了别墅,给儿子提供了不错的生活条件。

梅晓鸥是故事的核心人物

我们会从那些行话里看到叠马仔如果自己不赌钱,基本上几年之后都能自立门户做老板。但是梅晓鸥不是一个成功的叠马仔,她不赌钱,她赌感情,我们看到搭档老猫成了老板,心狠手辣的华仔也成了更大的老板,而梅晓鸥却输了,输在了对段凯文、史奇澜的押宝上,好在史奇澜能控制住心魔,从赌场上抽身而退,最终又奇迹般地在梅晓鸥的帮助下逆袭回艺术品市场,也算是体现了自我救赎的主题。

“叠马仔”是澳门赌场中最关键的人物,主要作用是作为赌场中介人,澳门博彩业贵宾厅收入至少有百分之五十是叠马仔创造的利润。叠马仔主要赚取的是赌场回佣,叠马仔以约98%-99%的面额价格从赌厅取得筹码,借贷或销售给介绍过来的赌客,叠马仔赚的就是这个差价,通常是赌桌下注额的1%-2%,而下注额并不是赌客的筹码数,而是计算的赌客多次下注后形成的“流水”总额,一般可以达到筹码数的四到五倍之多。假如这个叠马仔赚到一百万,意味着他介绍的客户投注总额已经达到上亿。

打个比方,某位赌客身家经评估有1000万港元,折合人民币860万,“叠马仔”就会给其放一定的信用额度,可能是200万以内的一个数。你不用带现金到澳门赌场,叠马仔会直接给你足够用于赌博的“泥码”,赢了拿钱就走人,输了必须把欠债还清,或者从内地汇到指定的地下账户。

梅晓鸥进入赌场,作品中提到了两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一个是先祖梅大榕嗜赌成性,最终输得精光、无颜返乡、投海自尽。

另一个是自己的男人,其实是情人卢晋桐,也是她儿子的生身父亲,也是个赌徒,在梅晓鸥意识到卢晋桐根本戒不了赌,也给不了自己一个未来时,索性离开了,而且还回到了赌场上,成为了一个为赌徒提供“泥码”的叠马仔。

梅晓鸥后来恍然自己是在报复,报复谁呢,似乎也不完全是卢晋桐。

02

另外两个赌徒不期而然出现在梅晓鸥的生活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段凯文和史奇澜展示了赌徒的心理也展开了艰难的自我救赎

段凯文,自从染上赌博恶习后,就变得不像个人

段凯文出现在赌场上之前是一位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商业大亨,老刘介绍给梅晓鸥时说他一年挣几个亿,是个大楼盘开发商,一年在牌桌上输个把亿是段太太让他出来怡情消遣的。但是这样一位响当当的人物,自从在牌桌上托底,一下子就算是陷了进去,起初还维持风度按照约定时间给梅晓鸥汇钱,但很快,他的贪婪和无法收手就给自己造成了只能去当一个无赖,处处逃避着梅晓鸥的索债。

史奇澜,最后奇迹般地摆脱了心魔,变回了事业成功的艺术家史奇澜

史奇澜是个艺术家,雕刻刀下,他能让腐朽化为神奇,梅晓鸥在拿到史奇澜一边跟她聊天一边给她刻的栩栩如生的小雕像那一刻起就心旌摇荡,这也是史奇澜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个陈小小,史奇澜的妻子。

史奇澜陷入赌场无法自拔,欠的债在梅晓鸥这里就是无法狠下心来往死里逼他,还希望能拯救他远离赌场,没想到那个时刻的史奇澜走火入魔,居然从十五楼攀爬下去,最终体力不支失足坠落,好在被八楼的花架挂住,才捡回了一条命。

史奇澜的最终能够从赌场的心魔控制中走出来还是得益于在陈小小已经抛弃放弃史奇澜时梅晓鸥的坚持,说梅晓鸥是圣母心也好,是痴情心也罢,她用自己的血汗钱帮史奇澜还了越南赌场的赌债,条件是史奇澜要住在她家里,由她来看管着继续自己的艺术事业。

史奇澜的重生是得益于梅晓鸥的下了死命的挽救

史奇澜获得了精神上的重生,事业上也开始蒸蒸日上,但是在史奇澜最倒霉时,扔下他走掉的妻子陈小小看到史奇澜艺术展的消息时,又想方设法和史奇澜取得联系,我们得说这个环节带着更深的悲剧意味,同时对于观众来说,也带着警示的意味:

人性就是这样的不可靠,梅晓鸥的牺牲和关爱,不仅意味着金钱的付出,也是情感的托付,但是在陈小小法律层面妻子的身份下、在老史儿子的稚嫩的电话声中,梅晓鸥只能认命,把史奇澜还给陈小小和他们的孩子。

03

梅晓鸥的性格里也带了祖上的遗传,和梅吴娘溺死了三胎男婴来逃避家族男丁赌博的厄运不同的是,梅晓鸥将也开始涉足赌博的儿子从澳门带到了温哥华,远离赌场

乐乐长大后和同学出现在赌场上,让梅晓鸥心生恨意,她不仅把儿子赢来的钱全烧了,还发了毒誓带着乐乐从澳门,远赴温哥华求学。对于梅晓鸥来说,似乎冥冥中还是有定数,她心里涌上来的是悲哀,也是悲观,但是没办法,为了拯救儿子,她只能硬撑着将孩子远远带离这个环境,至于之后她还想不了那么远。

乐乐赌博被母亲从赌场带回家后并没有觉得自己怎么错了,这一点尤其让梅晓鸥害怕孩子重蹈卢晋桐的覆辙

影片中这个细节上的演绎非常到位,母子二人的表演居然一点也不违和,相比较前面的段凯文和史奇澜的与梅晓鸥的生命轨迹发生纠缠,这段母子之间的对手戏显然更具有说服力。

母性的流露对于梅晓鸥来说,是自然而然,去温哥华,带了点儿“孟母三迁”的意味,但是对于儿子,她也只能这么做。这相比前面她瞒着儿子将自己的房产卖了帮着老史还了一千万给越南赌场,而且老史还欠了她一千三百万的债,最后她显然也放弃了这笔钱。

所以梅晓鸥对史奇澜也是在做人性救赎,而这个举动对于一位单身母亲来讲,还真的是相当艰难,她当然是太爱史奇澜了,可是史奇澜回报给她的是轻飘飘的几个字:“你怎么不把我留下?你就说不许我走!”梅晓鸥再渴望做一个老史怀里的小鸟依人又能如何?她把这一切归结为命。

04

影片中的影像语言的运用不成功,将小说里的一个好故事在大银幕上的呈现变得非常模糊,主题模糊,人物模糊,包括情感走向的说服力也不够,因此导致了评分、口碑和票房的不理想

乐乐的父亲卢晋桐得了癌症来找梅晓鸥想看看儿子,临到生命终点他追悔莫及

影片里讲述的故事线分别如下:

梅晓鸥和卢晋桐的故事,导致她来到了赌场当叠马仔,来养活自己和儿子,维持不错的收入;

梅晓鸥和段凯文的故事,一段看错人的经历导致梅晓鸥因为段凯文的耍赖欠账失去了自己的别墅;

梅晓鸥和史奇澜的故事,一段梅晓鸥押上几乎全部身家和情感去拯救的情感,最终结局依然是惨败;

梅晓鸥和儿子乐乐的故事,一段还不知道最终结局的亲子之间的故事,还将在未来温哥华的城市中继续书写着人性的传奇与平凡之处,未来的一切还是一个未知数……

影片中的影像语言的运用不成功,将小说里的一个好故事在大银幕上的呈现变得非常模糊

影片中的影像语言的运用并不成功,将小说里的一个好故事在大银幕上的呈现变得非常模糊,主题模糊,人物模糊,包括情感走向的说服力也不够,因此导致了评分、口碑和票房的不理想。

就像是观影过程中旁边的一个年轻观众在跟身边的人抱怨说:“这个故事中白百何的演技还是在线的,但是我就不明白那么大的一笔钱,她怎么就能给史奇澜做这个担保,拿自己的所有钱去替他堵这个窟窿?一个单身母亲,在赌场上见惯了人性恶劣的,她怎么就能冒这个险?说服力不够嘛!”

而我也深以为然。

-END-

我是“十里荷塘秋水长”,用文字记录和分享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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