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年末的一个傍晚,我和点上的几名知青,站在知青点大门前的平地上,好奇的看着平地前公路上正在散步的军人,我们都知道,他们是接兵部队的干部。
“解放军!”突然,点上一名叫张青华的女知青向几名军人喊了一声,然后迅速躲藏到了其他知青的身后。
喊声自然让几名军人停下了脚步,并把视线转向了我们,就在这时,另一名叫菜小红的女知青迎着军人们的视线,又叫了一声“解放军,招不招女兵?”。随即传来了几名少女“咯咯咯”的笑声。
望着我们,几名军人的嘴角都露出了一丝笑意,其中一名微胖的军人笑着说了一句“小姑娘”,然后继续向着前方走去,渐行渐远。
看着视线中快要消失了的军人,张青华突然对我说道:“任虹陵,你不报名去当兵吗?听说这次招的是汽车兵。”
张青华的父亲是县武装部的干部,什么级别不知道,但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
插队两年多了,已经符合招工回城的条件,正等着安排工作的通知。当兵,心中压根就没有去想过。可听了张青华的话后,突然就有了报名的冲动。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学校里受到的爱国教育和对解放军及英雄的崇拜,汽车兵只是原因之一。因为早些时候就已经听说汽车兵只是全县今年接兵的兵种之一,我所在区招的是否汽车兵还两说(区现在改名在叫乡、镇)。
第二天,鬼使神差的我未和家人沟通,一大早就去公社武装部报了名,并立即参加了体检。大约十来天后,稀里糊涂的就收到了入伍通知。
怀着忑忐不安的心情,将自己不多的被服、生活用品有的送人,有的托人带回家之后,就随同新兵们从区武装部出发,步行30多里路到县武装部集中,十多年的军旅生活正式启程。
我下乡的知青点位于贵州省赫章县六曲河区进入云南及本县其他区的三岔路口,也是去县城的必经之路,当我途经生活了两年多的知青点时,心中还是有些不舍,数次回头看了看知青点之后,毅然向站在门前送别的知青们用力挥了挥手,自认为潇洒的迈步向前走去。
我们这批新兵中,有一名身高一米八几的高个叫郭应全,他是我们的临时班长,带队走在前头,被和我走在一起的龙飞跃戏称为电杆班长。
龙飞跃,也是本区的知青,他插队的知青点和我插队的知青点不远,经常来我们知青点玩,因此,我们的关系是朋友,自然而然的会走在一起。当然,也和入伍初期新兵彼此不认识有关。
知青少,传说和接兵部队认为知青不好管,不太喜欢知青有关(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否属实)。不过,我们区虽然报名当兵的知青有几十人,但接到入伍通知的就我们两人。全区几十名新兵中,也就我们两人是知青。
到达县武装部后,新兵们排队领到了一身大多数人都不太合身的新军装,然后乘坐解放牌货车从水城转乘火车去昆明,最后乘坐军车到达昆明呈贡部队驻地,我被分到了新兵2连。
在路上,我知道了知青点前说“小姑娘”的微胖军人叫王良书,是我们新兵二连的副连长,也是后来我所在连队汽车50团二营八连的副连长,贵州省毕节市纳雍县人。司训队毕业分配时,同样是他把我和王贵东、吴爱国、郭应全要去八连的。
为了求证我们当兵的部队是不是汽车兵,去部队的路上我们向王良书副连长打听了好几次,可能是出于保密的需要吧,王良书副连长硬是没有透露一个字。
到达昆明后,我被分到了新兵二连,在这里,我们又碰到了其他区的三名知青王贵东、吴爱国、周锦旗,其中王贵东和龙飞跃是同班同学。至此,全县近300多名新兵中仅有的五名知青终于互相都认识了,以后的时间里基本上每天都形影不离。特别是王贵东、吴爱国、周锦旗还有郭应全和我,多年来不管部队怎么变动,最终我们都会被分配在一起,直到有的人离开了部队。
到达部队驻地后的第二天清晨,龙飞跃兴冲冲的对我和王贵东道:“刚才我特地出去转了转,发现了一排排的车库,好多好多的汽车,还真的是汽车兵。”
我和王贵东立即离开新兵驻地,跟随龙飞跃前去查看,果然,眼前一排排KM9开头的军车,估计得有100多辆。我们都被吓到了,天,营房这么大,全部这得有多少辆军车,汽车兵肯定无疑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得知营房离滇池不远之后,我和王贵东、周锦旗利用周末的时间走出了营房,沿着乡村小道,向不远处的滇池走去。
滇池边的地面很平整犹如平原,种着一眼看不到边的胡豆,一片片深绿色的胡豆地像极了部队发给我们的军用毛毯。众多颜色鲜艳、种类不一的蜜蜂和蝴蝶在紫红紫白相间的胡豆花中飞进飞出,构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极为美丽。同时,右面不远处的胡豆地中,我们还看到了一个停放着许多的飞机的机场,很是醒目。
途经几家农户后,我们来到了碧波荡漾的滇池旁,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鱼腥味,清澈的水面在阳光照耀下不时反射出一道道眩目的金光,此情此景,让我们想起了知青中流行的一首歌曲。“曙光像青纱漂浮在滇池上,山上的龙门映在水中央,像一位散发的姑娘在睡梦中,睡美人儿睡在滇池旁……。
看一看歌曲中的滇池,在美丽的滇池中游游泳,是多少知青的期望,今天,我们终于如愿站在了滇池旁,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为了让梦想更加完美,不留遗憾,虽然昆明春天的温度不算太高,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脱去了衣服走向水中,谁知,走了很远很远,水都很浅,只得不停的向前,直到水深到达胸部时,这才俯身向前游去。
水很凉,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己也不是刻意来游泳,便想返回不游了,谁知因岸边非常远,又没有参照物,仿佛是在湖中央一样,根本看不出自己开始游泳的浅水区是在什么地方,心中顿时就有点慌了,立即奋力往回游。
其实我向前并没有游多长时间,估计半分钟都不到,可往回游时感觉游了很久很久,多次想站起来脚都碰不着地面,这时才发觉,因为有很大的风向湖里吹,不用游都会被吹向湖中央,想往外游却极为困难,一个接着一个比自己脑袋还要高出一些的大浪迎面打在脸上,连呼吸都困难,不得已,只得水下游一会水面游一会,累得精疲力竭之后,这才感觉脚指头终于够着了地面。
下水游泳的只有我一人,待我穿上衣服后,大家决定绕路去看飞机,还没有见过飞机的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机场离我们游泳的地方并不远,大约十多二十分钟就到了,机场中停放着几十台老式螺旋桨飞机和直升机,是空军用来教练学员的教练机。机场是全开放的,无论从什么地方都可以溜进去,漫步众多飞机中,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一人,大家便试着用手去转动飞机前面的螺旋桨,可用尽全身力气直至把身体吊在螺旋桨上也转不动。
“你们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机场哨兵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钻了出来,很是严历的瞪着我们。
我们之中有一人回答道:“我们是对面部队的新兵,来看飞机的。”
哨兵又问道:“你们是贵州的吗?”,我们回答:“是的,赫章的!”听到我们肯定的答复后,哨兵道:“我也是贵州的,你们看看可以,不要乱动。听说你们部队马上就要调到北方了,还到处乱跑。”
之后如同哨兵所说的一样,除龙飞跃外,我和王贵东、吴爱国、周锦旗、郭应全都被调到了新兵一连,为部队北上打前站,提前一年先于部队去了河北省保定地区涞水县,在这里我们又认识到了一大批同年入伍的四川隆昌、富顺藉的战友,与此同时,本连本县的战友也差不多都认识了。当然,我们也知道了部队的名称:中国人民解放军汽车第五十团,番号:35407部队,任务:援老抗美。装备:运输车辆近800辆。编制:4个营16个运输连外加一个修理连和一个司训队。
本文发布后,得到了张宝昌老营长、孙高林战友的指点,王永胜、刘天智、徐文华、师明星、万朝林、王贵东、任丙华等战友的鼓励和支持,借本文重新发布之际,对所有鼓励支持和关心的老领导、老战友表示衷心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