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麦格没来,昨天和他在路上"吵了一天" ,起因似乎是我和他分享的一句话"no desire,no pain",他很赞同,回我一句"no hold,no pain",我也表示很赞同。后来我说了一句"我没有欲望。"回想起来,应该是这句话引爆了麦格,他的意思是我有欲望,而且欲望很多,瑜伽、吟唱、梵语,这都是欲望;还有想要自己更好、想要别人更好、想要社会更好,都是欲望。然后他喋喋不休地讲了好多事,我只能似懂非懂,他甚至用手机翻出很多《薄伽梵歌》里的几个句子,问我懂不懂,我告诉他"似懂非懂",他则苦笑着理解了。我感受着麦格的情绪,却又高兴而感激,一方面,我能和麦格聊几个小时,虽然有分歧,有似懂非懂,说明我的英语已经进步极大了,而且整个沟通是愉快的。有一次,我跟麦格说,"麦格,我没有恐惧,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开着车问,"真的吗?",还没等我回答,他迅速双手在我面前用力拍了一下。我眨眼了,然后傻楞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另一方面,麦格似乎已经把我当做了印度教徒,开始用印度教徒的标准来衡量我了,我没有做到"说的和实际相符"这一个层次,这对他来说是显而易见的,我自己却茫然不知。对他来说,"no desire "指的是完全的放下,是隐修苦行的层面。对我来说,"no desire"指的是没有超出基本需求的欲望。同时,我也清晰的知道,即使这一点,我也差得很远,可是我却恬不知耻地说"我没有欲望"。麦格说的并没有错,他用他的愤怒告诉我,如何去做到"心口合一"。这次争吵,我失去了参观一个非常大的维湿奴寺庙的机会,但我并不介意,因为我知道,麦格的人生愿望里,有一个参拜所有印度有名的寺庙的目标,我想我并不缺少对寺庙了解的机会,同时,也深深知道,在"参观"和"参拜"之间,我需要很长的路要走。什么时候能如数家珍一般念诵诸位神灵的名字,什么时候能如数家珍一般讲述诸位神灵的故事,并从中总结出一个又一个人生的真谛,我想,参观参拜神庙才是一件更有意义的功课。
半夜才回家,麦格的哥哥在半路和我们见了面,拿走了麦格从家乡带来的米饭。他很兴奋地对我喊着,"日本人,日本人",像个孩子,他最初见我的那个死板的样子已经消失殆尽了。在这里很多地方,在瑜伽课上,在海滩上,在商铺里,有机会接触的印度人,第一句问话总是,"你是日本人?",尽管我屡屡纠正,似乎结局已定。所以,这次,哥哥很欢快地和我说,"日本人,再见。",我也就不再分辩了,无论怎样,他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