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小时候
你喉管太细咽不下药
爷爷总是会把花花绿绿的药粒碾碎
放在小勺子里混着水哄着你喝下
那时候你总是羡慕大人
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一仰头就能
把药咽下去呀
后来呀你终于学会了咽药
你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兴冲冲地跑到爷爷身边报喜
爷爷,爷爷,我把药咽下去了
一点也不苦
学会了咽药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如果知道以后的你要常年和药打交道
估计当初的你会笑话自己傻吧
真是一个傻姑娘呀
你后来就不仅仅只吃药丸了
还要喝熬的中药
甚至连输液都成了家常小事
经常要吃药的你连脾气也变得暴躁
你不愿意喝那又苦又难喝的中药
你吼着说你再也不想吃药了
你哭着说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药了
小时候哄你吃药的爷爷
现在还要哄着你喝药
他弓着身子蹲在院子里给你熬药
你看见烟雾绕过他花白的头发
毫无留恋地向空中飘去
小铁盆里的药被熬的咕噜咕噜冒泡
一并熬着的
还有那午后冗长的时光
还有爷爷走过的那段艰苦岁月
熬的时光都发了芽
熬的青丝都成了白发
你突然内疚起来
怪自己怎么那么不听话
你觉得自己很委屈
殊不知家里人也为你担心受怕
你捧着那碗煎好的药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碗里掉
是不是药太苦了
爷爷一边询问着
一边去橱柜里给你找冰糖
你望着眼前这个忙前忙后的老人
哭的更厉害了
不是药太苦了
是爷爷太辛苦了
常常听别人开玩笑说:我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我觉的我也走过很长的路,那就是一条又一条漫长的求医之路。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爷爷开着三轮车拉着我四处求医。偶然听到有熟人说哪里医生看病看的特别在行,就二话不说带着我去看病。
有一次听说一个老先生治拉肚子特别在行,就不辞辛苦地把我带去老先生家里让他给我看看。老先生给开了三包草药,价格也比一般的草药贵。他说回去一定要用新的盆煎,吃饭用的筷子和碗也都要是新的才行。吃饭还要忌吃辛的,辣的,油的。
回到家爷爷就去集市上给我买了新的碗筷,还买了新的小铁盆给我煎药。饭也总是另给我做一份,做的都是一些清淡的粥和汤。由于生病的缘故,我现在就是干吃馒头也不觉的有什么。可那时虽然很严格地要求自己,还是没有把病治好。
其实很多人也问过,为什么不去大医院看,也去过大医院,吃了一两个月的西药,结果依旧还是老样子。(也怪我自己,忌嘴真的是太难了)
那个时候不仅常年被拉肚子缠身,还被可恶的鼻炎搞的头昏脑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连眼睛都开始出现问题,上晚自习看书看久了眼前就会出现类似雾一样的东西,总之是感觉自己跟个病秧子一样,浑身上下都没好的啦。所以那个时候脾气很爆,还很任性大喊大叫说自己再也不要吃药,经常是刚吃完治拉肚子的药停个几分钟又要吃鼻炎药,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搞的整个人都很疲惫。
我爷爷就跟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我说病要一样一样地看,吃药病才能好,要有耐心。还开玩笑地对我说:“吃药就跟吃饭一样,比吃饭还简单呢,连嚼都不用嚼,是不是?”是啊,他就是把药当成了饭来吃,一吃就是几十年呐。唉,不吃药能怎么办,谁让自己身体不好呢。
我一直都记得我高考考完数学的那一天,才出了考场见到我室友(在一个考场)的那一刹那,我泪如雨下。因为我数学考的特别糟糕,还犯了一个在当时被自己认为是不可饶恕的错误。考完数学后我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一想起最后那道题,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一样,止也止不住。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安慰我说没关系的,让我不要多想,让我打起精神好好备考后面的两门,只有我的爷爷他心疼地对我说:“别哭,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么哭怎么行呢,考差了就考差了,大不了咱们再复读一年。”我的爷爷,那个一直陪着我四处看病的爷爷呀,他也很担心我的高考成绩,可是他更在乎的是我的身体,爷爷的这番话就像是一剂定心丸,让我的心静了下来。
我很庆幸我有这样一个好爷爷,也很庆幸身为留守儿童的我在爷爷这里找到那些缺失的爱。
他真的很爱我。
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