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正见”是佛陀的证悟,包含以下四项真理:
·诸行无常:一切和合事物皆无常。
·诸法无我:一切事物皆无自性。
·诸漏皆苦:一切情绪皆苦。
·涅槃寂静:涅槃超越概念。
相信和认可这四项真理,就是用"正见"认识和看待这个世界。其中“诸行无常”和“诸行无我”已经在之前的文章中浅谈过。今天主要讲讲“诸漏皆苦”。
佛陀发现,事实上,情绪即是痛苦。
为什么我们会有情绪?一切情绪都生起于自私,都与执着于自我有关。然而,自我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当我们看着自己的身体、感受、想法、行为和意识(色受想行识)的时候,我们制造出一种自我的概念,并且将这种概念视为恒常不变、真实存在的。
2600年前,佛陀悉达多太子了悟到没有自我,只有无明。无明就是不了解事实,或对事实了解不正确,或认识不完整。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发现。
怎么理解没有自我这回事呢?这得回到“无常”说起。悉达多经过数十年的苦修和思维,终于悟到:一切万有,包括我们的血肉、情绪和感受,都是由两个以上的元素组合而成。两种或多种元素和在一起,新的现象就会产生。
没有一个事物可以独立于其存在。整个宇宙一切事物都是相互依存的,因此一切事物都会改变。这就是无常。同样,自我也并非独立存在,自我只不过是一个标签。
但要破除自我并不简单。人类数千年养成习气和习惯,力量之大很难对抗。因此,人生最大的消费,是对自我的满足,比如自我的重要感、优越感和主宰欲,对物质的贪欲等等。一个人的自我感越强,需求就越多,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自我不断制造需求,人就不断满足需求,将人生消耗殆尽。
可以说,不断满足自我需求是造成人生痛苦的原因。而我们却以为满足了这些需求,我们就会快乐和幸福。事实上,生命长久的快乐和幸福来自于内心,除了满足基本的生活需要,我们所需甚少。(这个话题就不展开了,以后有机会再谈论)
了解了情绪因执著于自我而产生,接下来说说“为什么说情绪即是痛苦?”并不是所有的情绪都是痛苦的呀,比如爱、高兴、狂喜、满足、慰藉等等。的确,情绪是有正向和负面之分。但对于悉达多来说,任何具有不确定和不可预测性质的事物,都是痛苦。
比如,爱是愉悦且令人满足的,但它不会凭空独立出现,至少需要一个对象。因此,就受束缚了。得不到爱痛苦,失去爱痛苦,担心爱失去也是痛苦。
当然,以上只是在解释佛陀悟到的真理,并非倡导要摆脱情绪之苦,就要割舍七情六欲。
佛家看到一切皆变,人生无常,因此产生超脱的心境,能够看破得失、福祸、生死,诚然是大智慧。
但是我们绝不可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获得价值的东西,而且作为普通人,我们也做不到。使人不能承受失去的不是爱,而是软弱。作为在世俗生活的人,看破的结果更应该是坦诚承受失去、灾祸、死亡,而不是否定人间的爱、幸福、快乐。
完整的智慧教人在用神的眼光看人生的同时,把人的生活过得更好。
当你开始注意到情绪所能够造成的损害,觉知就会开始发展。当你陷入痛苦的时候,你能觉察到自己为什么而痛苦,且知道这痛苦的本质是什么,痛苦本身就得到了缓解和消除,而不是在无明中反复痛苦。
就好比,如果你正在享用一杯茶,而且了解短暂事物的甘与苦,你将能够真正地享受那杯茶。
02
觉知不会妨碍你的生活,反而让我们安住在当下,让生命更加充实。
“对当下的实相保有觉知”就叫做正念。保持正念,就是在不断发展我们的觉知。下面这个故事能让我们生动地了解什么叫正念。
一行禅师和吉姆一起旅行。当他们坐在一棵树下分吃一个橘子的时候,吉姆掰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在还没开始吃之前,又掰好另一半准备送入口中。他几乎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吃橘子。禅师对吉姆说:“你应该把含在嘴里的那瓣橘子吃了。”
吉姆才惊觉自己没有在正念的状态。专注于吃橘子的每一瓣,才叫做真正会吃橘子——保持正念地吃橘子。
我们都知道,事情对于我们的影响,在于我们怎么看待和认识。当你学会保持正念,甚至只要能够提醒自己保持正念,你就会在一秒钟之内变得心平气和。
道理很简单,当你因为某件事情特别生气即将发作时,如果你能保持正念,对于“我现在正在生气”保有觉知,你就不会发作了。而绝大多数时候,我们根本不会去觉知当下,而是任由情绪支配我们的行为。
人人都有过被欲望折磨,被心事烦扰,被他人掌控,被情绪左右的痛苦的感受,如果你相信自己可以活得轻安喜乐,并且愿意为之努力的话,修习正念就是路径。
有人说:“人生中最大的谎言就是不活在此时此刻。纠结过去,关注未来,把微弱而模糊的光打向人生的整体,自以为看到了些什么。要知道,我们唯一真正经历和拥有的,是现在。”无穷的过去都以现在为归宿,无尽的未来都以现在为开端。活在当下,把握当下,是改善生命的关键。
生活中的时时刻刻都可以成为修习正念的机会,你可以保持正念地走路、吃饭、谈话、工作……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以是修行。但我们总是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同时还想着许多事,甚至在休息的时候,脑子里也从不闲着。
所以有人说“现代人不是没有时间休息,而是有没有休息的能力”,因为无法安顿自己的心。我们往往“把事情做好了,把心做坏了”。
03
昨天在看周国平的《让生命充满内在意义》一书,其中一篇文章对我们今天谈论的话题很有启发。文中讲述了中国美术界“离上帝最近的人”王川从死神身边回来后,想要告诉我们的重要感悟。
王川于1998年被诊断出胃癌,并做了胃切除80%的手术,此后曾出现复发的迹象,使他的生命始终处在极大的不确定之中。他的感觉是佛家说的“分分秒秒正在死去”。对于潜伏在身边的死亡,王川终于找到了一种合宜的态度——把握当下,转化内在。
我们活在世上,对于未来会有种种期望和计划,并为之忙碌。可是,倘若一个人意识到死亡近在咫尺,他就会明白,期待中的未来也许并不存在,唯一可把握的就是当下。
因此,王川不会给自己安排许多事,好像把所有这些事做完了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他知道,结果正相反,这只会让头脑里装满垃圾,欺骗自己前面还有无限的时光和明确的目标,过多的期望逐渐变成过多的恐惧,掉进了致命的陷阱。
他已经习惯于放下一切,首先是放下对未来的执着。于是,他做事的心态是:“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这种心态看似消极,其实包含着大智慧。
事实上,每一个人都可能突然遭遇没有明天的一天,可是世人往往为不可靠的明天复明天付出全部心力,却把一个个今天都当作手段牺牲掉了。
把心放在当下,如何做,做什么?王川的回答是:“利用生命每一刻来转化内在。”人们为未来奔忙,多半有具体的名和利作为目标。而精神性的目标只是一个方向,它的实现方式不是在未来某一天变成可见的现实,而是作为方向体现在每一个当下的行为中。
因此,把心放在当下,除了有觉知地生活,事事保持正念,还意味着把心从外在的名利世界收回到内在的精神世界。外在的名利世界是为满足自我而服务的,可事实上自我只是我们虚构出来的。
周国平说:
对生命的正确思考和深度体验是实实在在的、最高级的、不可估量的东西,拥有了这个东西,就“身在黄金岛,何须寻凡石”,不必在乎世俗生活中的得失了。
04
智慧没有烦恼。没有智慧,就会在低级的烦恼里打转。
有人一生活在情绪和痛苦里,还以为那就是生活本身。有人不断喂养和满足自我需要,还以为活出了自己。有的人活到人生的后半生才有所醒悟。而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活明白过。
我曾看到不少年过半百的前辈走上修心之路。他们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忙于事业,追求名利和物质,也没想过人生的意义。等到什么都有了,感觉活出了丰盛的人生,心里却时常感到虚空,做什么事都会觉得“这有意义吗?”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功成名就、生活富足,内心却并不快乐,甚至无明痛苦,需要看心理医生,学习各种灵修……
也许年轻的时候,当我们热火朝天地奔波在获取物质、追名逐利的路上,没有时间顾及内在生命的需求。当这些都一一实现,人生走到一定阶段时,很多内心的问题都会暴露无遗。
既然人生终究是要走向内在生命的探究,何不在早年就涉足呢?难道非要走到人生边上才慌忙地寻求答案吗?
趁早对生命或人生的本质有一些探究与认识,既能让前半生的奋斗与追求更清醒,更幸福;还能为后半生活得更智慧,更喜悦积累势能。何乐而不为?
对于年轻人,在追求正确人生目的的同时,别忘了多做一些提升内在生命品质的事情。比如早睡早起,规律生活,学习正见,保持正念,活在当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