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间的土房换了新装,不见旧时模样。路面也批披了水泥,不再如当年那般泥泞。穿着雨靴跳水坑的场景再不多见了。
年少时不知事物变迁,只觉时光很长,才不在乎时间流逝。不觉疏忽之间,你我竟已换了大人模样。见面不再吵闹,是对近况的寒暄。穿巷追逐也成了你来我往的随意敷衍,都知对方在忙,不愿过多打扰。你我都不再会赤脚嬉闹,所以那份赤脚情谊也早已淡去。不知何时我们成了父母口中的攀比。
村中心的两颗大榕树,只剩下苍老的树干。看样子枝叶早就被砍了去。那时,他还枝繁叶茂,让许多庄稼人消去了暑意,更不知容下了多少家常,许下了多少孩子的欢声笑语。如今的老树在无枝叶,什么都容不下了。小时候看到的遮天蔽日,现在看去只剩下一对苍老的树桩。
旁边的龙王庙倒是换发了新机,他们推倒了土墙,换上了红砖。墙壁被刮的白亮。龙王爷也穿上了新衣裳,笑容满面的看着门口两个老树桩,好像在说,看吧!没了你的枝繁叶茂也没什么了不起。
村口的小学成了老年的活动中心。他们可能把家长里短带来了这里。可是三五成群,扑克麻将,尽是嚷嚷;长椅,短凳,能靠就睡。吃饭时各自散了去,饭后又默契的拎着凳子回来了。也不见几人唠什么家常。
中心还体贴的放了健身器材,可是看来淋雨,日晒,生锈,坏掉,这大概就是这些器材的使命。庄稼人忙碌一生,老来能有倾斜时,谁会乐意去做什么运动?
有一间教室被归置成了书室。里面犯了政治,哲学,诗词,书画。可来去三两次从未见有人借阅,门也没开一次。透窗看去,显然书上生了尘。其实在座的都是庄稼人。
年少时谁会在乎风景?只要好玩罢了。成片的油菜花和一块地的油菜花没什么两样。菜花开时只是无趣。只等花谢后长了籽,压弯枝干后让我在他的枝荫下穿过那才有趣。打出籽来,捧起后让菜籽穿过指缝溜走,那才有趣。挖菜杆时,将菜杆拿在手里做少年侠客,那才有趣。可如今,我只会去看成片的菜花,再弯不下腰来,穿过他的枝荫。看风吹麦浪,找着好的角度拍出片。发个朋友圈告诉大家我在亲近自然。
很想知道,在失去了泥土后的村子里,在被砍去枝干的大榕树下,在成片保护的油菜地里,是如何留住现在孩子的童年?也不知道他们以后回来时与儿时玩伴和焕然一新的村子见面时会不会和我一样感慨?感慨这世事变迁,时光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