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斯科特·派克在《少有人走的路》中说:父母的爱是最珍贵的礼物,若子女无法从父母处获得,则终其一生都将苦苦追求,然则哪怕鏖战一生,也常常会以失败告终。
如果我能回到三十年前,我想把这句话读给木子听,因为我不想看到她头破血流的逐爱历程,千磨万难的前半生,然而,我不能,即使我能,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因为每一个生命的降生,都承载着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使命。
我曾经无数次为木子的命运抱怨不公,直到我在《道德经》里,看到这样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方才明白,上天对万物都是一个法则,可谓人人平等,没有不公,每个人都会面对一份人生试题,好和坏,都是大自然筛选的结果。
那为何有些人无须多难便可了悟人生的真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人非得碰得头破血流方才迷途知返。我曾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次生病抓药,洞悉一二,芸芸众生,好比中药,有的中药随手挖来就可救人,而有些药材却需要九蒸九晒方出疗效……
第一章,降生
八十年代初,河南西部一个穷僻的村子里像往常一样平静,这是一个像脸盆一样的村子,盆底部是村落,有几十户人家,东西方向有一条小路穿过,崎岖不平,沿着盆底的这条小路往上走,盆沿儿四周都是田地,田地的尽头是别的村落,虽然面积不大但都有自己的名字,而这个像脸盆一样的村子叫金店。
这是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天微微亮,七零八落的房屋上方冒着清白的烟,整个村子都弥漫着燃烧的材火味儿,这正是家家做早饭的时间,田野里做农活的人陆陆续续扛着农具回家吃饭,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一个女人的走路姿势尤为特别,仰着脸,但整个头被一条围巾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扛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走起路来像企鹅,又像是推着架子车,只见她肩上担着扁担,挑着两个黑乎乎的桶,走走停停,刻意地与别人保持着距离,因为她挑的是粪桶,一早起床就挑粪到地里给庄稼施肥,现在是挑着空桶往回走,怕熏着别人。
由于身子笨重,又走走停停,她回到家时,公公、婆婆和小叔子们都已经蹲在院子里开始喝饭了,玉米糁和酸红薯叶子,一大早空着肚子干活本来是饿的,可被粪臭熏了一早晨,早已恶心的什么也不吃不下,又想起公公说过的话:“我和你男人都是教师,工作忙,老二跟人学木工不在家,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上着学,你婆婆生了六个虎狼儿有功劳,在家做饭就行,家里的脏活、重活只能你干了” 心里就更憋的慌,心想 :“干干干……行,你们一家都有功,就我没功,累死我算了” 花索性连屋都没进,直接拐去茅房挑粪去了,婆婆端着半碗玉米糁出来:“你干活不吃饭怎么行?”
“我不饥” 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婆婆悻悻地端着碗回院子了。
不知是饿的了,还是累的了,在挑完第三趟时,花突然觉得肚子疼,她匆匆忙忙回来放下扁担和粪桶,焦急地往院子里走,边走边喊:“ 娘,我肚子疼,怕是要生了,你赶紧叫人吧”,婆婆一听,开始慌着往外跑,说:“好好好,那你自己弄点水洗洗,我去叫你爹,让老五去叫大夫~~~~~~” 婆婆边说往外跑,一溜烟功夫看不见人影了,花忍者疼痛,换了衣服,洗了脸,倒在了床上。
一顿饭的功夫,婆婆和老五领着大夫回来了,说“你爹和你男人放学才能回来,村东头的大夫来了”。大夫进屋检查了一下,说:“还不到时候呢,宫口没开,早着呢,吃点东西,攒攒劲,有阵痛了再来喊我” 。
大夫交代了几句急匆匆地走了,整个村子就他一人会看病,忙得很。婆婆去灶屋热了一碗玉米糁端进屋,女人忍着痛,胡乱地喝下去,又倒在床上,一边忍着后腰传来的酸痛,一边又期待着更高频率的阵痛快点到来,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疼得叫喊起来,婆婆只好又去请大夫,大夫慌慌忙忙跑过来,进屋又检查了一下说:“这么长时间了,宫口还没开全,看来要打催生针了。”
一针下去,没过多久就起作用了,女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后腰像要断了了似的,伴随着女人叫喊声,大夫的指令声,一个皱巴巴的女婴降生了,也许是在妈妈肚子里憋的时间太久,她竟然没哭,大夫立刻掂起女婴的两只脚,让婴儿头朝下,在她的后背上拍了两下,“哇哇······”婴儿哭了出来。
“当~当当~~~”传来了村东头的学校放学的敲钟声,那时候的人家,很少有表的,因此很少知道孩子出生的具体时间,大多都用日常的模糊时间记录,比如喂牛时,放工时,添锅时······但今天不同,有了这个放学的敲钟声,大夫笑着说:“呀,这小闺女中午11:50出生嘞” 。
阳春三月的一个中午,一个女婴——木子,来到了这个世界!
木子的奶奶送走了大夫,不一会儿,木子的爷爷和爸爸回来了,爸爸还没进门就大声问木子的奶奶:“娘,娘,花生了个啥?” “闺女” 奶奶冷冷地回答,爸爸没等奶奶说完就进了西屋,看见包在小被子里皱巴巴的木子,欢喜的说:“花,你看见咱闺女了吗,真好,真好!”
“国安~~~” 木子的爷爷李田村站在院子里大声喊着木子的爸爸,国安赶紧放下包得严严实实的木子去院子里:“啥事儿,爹” ,“生了个闺女,有啥主贵的,派人去官村通知花她娘家人,不送米面了”。
“嗯”,国安应了一声,西屋里的花也听见了,她叹了口气,谁让自己生了个丫头呢!
一声啼哭,划破长空,不知前路,磨难重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