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衣柜一打开,不外乎黑白灰,因为觉得整个世界已经太过纷杂,颜色太多,总让人莫名刺眼躁动。而工作之后,习惯了职业装的规定,所以对自己的衣服更没有特别的要求。
这一天,就是一个普通的休息日,坐在梳妆台前的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一眼扫到旁边的黑白灰素衣,心生厌倦。原来所有的习惯成自然,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让人甘于芸芸,没于碌碌。
吃过晚饭,我难得立马出门溜达,走啊走,竟然走到了曾经的大学后街。那是一条散落着非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店的安静小巷。隔着一道铁栅栏,可以看到很多校园里的女孩子成群结队,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手挽手说说笑笑,一串串银铃般的声音不时传过来。
沿街的灯光很多时候是会说话的,总有温暖的灯光让你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走进去。我身上连钱包都没带,可是我推门而入一气呵成。
这个店没有名字,抑或者我自己只顾埋头疏忽了。不过这里面的衣服,倒是别致的很。简洁利落的款式,大胆成敛的配色,前卫时尚的图案,有些很有趣,有些很优雅,有些很出位,这样丰富让我的视觉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一件件,一款款,一套套,一身身,各有亮点。看来随意,却是不着痕迹的有心设计。我没有把它们当艺术品来欣赏,可是它们就那样以独立静默的姿态陈列于架上。看似真的就像欠缺点睛之笔的作品,等待最契合的主人来收笔封箱。里面还有从不知道的地方飘来的音乐,不聒噪不侵略,我不假思索地决定在那里交换一段静谧的时光。
也知道自己不会买,不过当下就在那面墙前面驻足沉思,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什么样的人才会穿着这样的衣服。不论她们有着怎样的面容、外表,却都有掩饰不了的搞怪、调皮。她们大都安静沉默,却容易厌倦。一些的细微末节的变动都会让她们很快捕捉到,灵动飞扬起来,正是这敏锐的感知力,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再转场下一间,店里有一整面墙都是藏饰用品。扑面而来的粗狂、冷漠、大胆,个性,衣着饰,饰配衣,悠悠地诉说着遥远的风情。除了这些,旁边还有东南亚的痕迹,丝巾,纱丽,珠串,欣欣然摆放在长桌上。我面对方巾,瞬间就走不动道了。小小的一方色彩,往往是整身的神来之笔。因此,我有一个抽屉,收集的都是丝巾方巾。尽管我有各式各样的藏品,这间店里仍然有让我眼前一亮的感觉。行走间,几次回眸,几欲动心。
突然,开始暗自嘲笑起自己来!曾经给自己喜欢丝巾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习惯穿黑白灰,却又不想完全囿于此,所以形色不一的丝巾就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方面不愿意做出大的改变,于是抓住这个突破口,不停翻新,竭尽全力掩饰。殊不知,这原来只是一方丝巾,跟我本人又有什么关系。
每每看展架上的衣服,跟平素的着装差别甚大。归根结底,本就是一个懒散至极的人,对于衣着服饰也就没有勃勃野心,就是一路看看罢了。因为店面的装饰和触感,让我陡然欢喜起来,收获一份好心情。
这一晚,竟然意外看到了另一个新的自己,偶尔抛弃所谓的职业装,那个已然厌倦却又没法改变,或者不知道怎么改变的自己。原来表达心情最简单的方式,不仅仅是一方方丝巾。
见过太多风格各异的小店,富丽奢华的,满屋射灯成了无形的束缚,不能带来意外的收获;清淡可口的,大量的木制品和纯色棉布;还有的冷酷到底,纯黑金属,拒人千里之外。有的店不是没有特色,但总觉得缺少什么,与买卖无关,与装修装饰无关,只关乎一份悠然自得的包容。有生命力的空间,带着时间酝酿的安慰,慢慢回味。一幕又一幕,有欢笑,有伤害,有奋斗,有得失,触摸到记忆,已然难能可贵。
夏天的夜,温热的晚风,鸣叫的翅膀,安详的花朵。跟笑眯眯的店员摆摆手,走出店门,看到街边梧桐扶疏灯影,忍不住笑着对自己说,最好的出口,原来就在一个灵光乍现的改变,如此而已。
明天,又是美美的一天,无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