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周贞定王二十五年,即公元前444年。
皓月当空,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四面绝壁,云雾缭绕,山巅处一方石台之上立于一位老者,此人双手负背,须眉鹤发,一张苍老的面孔棱角分明,一身粗布衣衫朴实无华,那一双如深幽潭水般深邃的双目仰望自远方苍穹之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才华横溢的鲁国巨匠“公输班”
…………咻!
一道闪电般身影由远而近落入公输班身后丈许,双膝跪地叩首道:
“弟子青冥拜见师傅!”
“……嗯!”
……许久后公输班仰天长叹,语重心长的道:
“青冥啊,世人皆知为师一生所收弟子只有一人,名为“泰山”,而你一生跟随,却不在其列,这么多年你可有怨言啊!”
后者闻言恭敬的抱拳道:
“青冥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师父收留,教我入道,传我匠法。师傅大恩大德,青冥无以为报,只求终身跟随师傅,无怨无悔……”
“哎……!”
公输班,叹息一声,自语道:
“为师穷毕生之心血,著就天下工匠道法于大成,本以为可以窥得先机,奈何井底之蛙,终究还是落了个孤家寡人……”
“师傅……!”
青冥欲言……
公输班摆了摆手,片刻后双目微微一凝,便自那眉心之中一道光芒射出,顷刻间化为一块斑白的玉简,缓缓飘于公输班胸前,玉简之上有着微微光芒闪烁!
公输班手掌一抬,玉简直接落入其掌中,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一直跪在身前的青冥,表情凝重的开口道:
“青冥,你我师徒一场,虽然为师从未在世人面前提起过你,但在为师心里,从传授你匠法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我公输班最信赖弟子了。”
“为师之所以没有公开你身份,实则是有难言之隐啊!”
公输班,双眸凝视着手中的玉简!喃喃继续道:“你与泰山这些年都尽得为师的真传,不过……”
公输班,话语略微停顿后接着道:“不过唯有这玉简中的“源流术”以你二人的心性命格不足以承受得起,所以,为师这些年都不曾传授与你二人!”
公输班一副祥和的面孔,缓缓上前双手扶起跪地的青冥,手掌轻轻的拍了拍青冥的肩膀。
公输班缓缓转过身去,抬头依旧仰望着那一片璀璨的星空,言语正色的道:
“接下来为师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务必牢牢的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能泄露半个字,哪怕是死!你可做到?”
后者闻言,先是一愣,立刻躬身道:“弟子发誓,师傅之言定当铭刻于心,哪怕是身首异处也绝不吐漏半字。”
“好……好……好!”
公输班满意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那紧握玉简的手此时缓缓的松开,然后只见那玉简嗖的一声,下一秒便是化为一道流光径直的射向了青冥的眉心深处,光芒闪烁片刻后,消失于眉心间。
后者只感觉到那流光进入眉心那一刻,眉心微微刺痛了一下,便没有了任何感觉。
“那融合于你眉心间的玉简,是为师穷毕生之心血,所领悟的无上功法,其中囊括了修造,炼丹,练气,医术,以及奇门遁甲。”
此玉简牵扯极大,此后若有一天你大师兄泰山找到你,你也绝不能吐出半个字,虽然泰山目前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但以此子的心性,此后你当避而远之!”
“记住,玉简之内有为师封印一道,待以后,寻得天机有缘之人你自会感应将其传之……”
青冥在一阵震惊之后,看向公输班欲言
“师傅……”
公输班挥了挥手再次打断了欲要说话的青冥,说道:“这就是为师交给你的使命,好自为之”!
“好徒儿……你去吧!走的越远越好……”
……轰!
……轰轰!
就在这时,有着轰鸣声入耳,两人皆是仰望而去,只见那远处星空之中忽然有着乌云凝聚,慢慢的飘来越聚越大,乌云之中雷光闪闪!
此时的公输班看向那星空越聚越大的乌云,眉头紧锁自语道:“来的好快……”
下一刻公输班转头看向青冥急促的又道:“青冥你快走,离开鲁国,从此隐姓埋名”!
“师傅”……青冥话未说完,便是见到前者扶手一挥,一道青光袭来包裹着青冥全身迅速划破长空,远远的……远远的……青冥双目中那道孤独苍老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公输班,感应到青冥的远去,这才缓缓的双手负背,盯着那黑压压一片越来越近的乌云,一股无形强大的威压自那黑云中蔓延至天地间,就连此时周围成片的参天树木都被那威压,压的寸寸断裂。
此时的公输班,双手负背,昂首挺胸,狂风吹得那衣衫舞动不休,猎猎作响,那苍老的身影在那强大般存在的威压下,依然坚韧挺拔毫不屈服开口道:
“老夫一生,追求修造匠法,无上大道,本以为是窥得先机,怎奈何落了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皆因你们所谓的天道伦常,你们所谓的天地规则”
规则……?公输班勃然道:“难倒只有你们的道才是道,你们的规则才是规则吗?”
公输班毅然决然的仰望着头顶之上那密布的乌云,雷声滚滚!一道威严无匹的声音从雷云之中传下
“交出来吧!尔等蝼蚁也敢凌驾于规则之上,蝼蚁就应该是蝼蚁。恢宏的声音冠绝于耳”
“……你休想!”
公输班咆哮道:“我等虽是一介凡人,但也有我等自己所追寻的道,你们若是想随手拈来,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公输班挥手指天,言辞犀利。
“放肆!……尔等蝼蚁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天空中愤怒声音传下,大喝一声:
“雷霆万钧”此言一出,只见那自乌云之中有着数以万计的雷劫之力自上而下狂暴的轰向公输班所在位置。
刹那间,公输班双眉紧锁自语道:
“这就是所谓的天劫吗?”
双瞳之中雷劫极速的放大。
公输班感受着那股死亡般的气息,双手结印,口中喊道:
“九曲神印”
……語落,只见其公输班头顶之上九把巨大的曲尺印记疾速升空相互环绕,形成方圆百丈的巨大光盾!
……轰……
狂暴的雷劫之力瞬间落下与九把曲尺印记形成的印痕光盾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两者碰撞之处,顿时空气炸裂,毁灭般形成的冲击波四散开去,山川移平,草木皆灰,满目疮痍。
两者之间那毁灭般的硬碰持续了数十吸后,只见那星空中雷劫之力缓缓消散,而九曲神印也是渐渐暗淡了下来,迅速缩小化为一把约莫十寸的曲尺飞向公输班,在其身旁不停环绕!
“……咦……?”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惊咦!
“竟然阻挡住了雷劫之力?”
只不过那声音中带着的尽是不屑与藐视。
“有趣!真是有趣!渺小的族类,这就是敢超越规则的代价。”
天空中自那雷云传来的鄙夷之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远的只剩下些许回声荡漾而来,天空密布的乌云也是渐渐散去!
重归皓月当空,公输班披头散发,面色煞白,缓缓的蹲下盘坐于石台之上,双眼迷离的望着飘于眼前,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曲尺,缓缓开口说道:
“你伴随老夫应有数十载了吧!当年无意间获得你和那半块碎片,带给了老夫莫大的机缘,就算穷极一生也只能一知半解,始终未能参透你和那半块碎片其中之奥秘。”
公输班低头咳嗽了两声,血丝随着嘴角流下,接着道,“如今我已行将就木,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真正解开你秘密的人吧!”
公输班艰难的从胸口内衣袋里取出半块黑色的碎片,只见上面残存着依稀可见的一个字,“妖”……
“这块碎片还给你……”
“……你我缘尽于此吧!”
散发着光芒的曲尺左右摇晃着,似是不舍得离开……
公输班微笑着双眼渐闭,清风拂过,公输班用尽仅剩的一口气念念有词:
“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临,孤克六亲死八方,九天之上也凄凉……”
是夜!
一代巨匠公输班于庸州,武陵山巅轰然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