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支教的那一年
许渊冲老先生说:“生命,并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而是你记住了多少日子,要使你过的每一天,都值得回忆。”那么支教,对于我来说或许就是一段值得记忆的日子。感谢支教所赋予我的成长,带给我独特的人生体验。如果那时没有任性一点,或许我就不会来到下坂远威希望小学,就不会认识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就不会有如此奇妙的旅程。
支教,本身就是一个充满责任与使命的工作。同时,支教还有些尴尬,因为来到支教学校的时间只是短暂的一年。
初来乍到,带着些许的新鲜感去融入这个新的集体——10个50岁以上的男老师、2个幼儿园女老师、110名小学学生……我算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新鲜血液。不过,如家人所说,非师范专业,没有突出的音体美特长,做出成绩来很难。我后来慢慢发现家人说的没有错。
首先介绍一下我支教的学校——永泰县下坂远威希望小学,位于嵩口镇下坂村,距离嵩口镇2.5公里,从镇上到村里走路大约要半小时。学校占地面积 3624平方米 。学校的校花是扶桑花,一到夏天,扶桑花就露出笑脸。粉红色的花朵在风里就像一个个翩翩起舞的小姑娘。
一、生活环境
因为下坂小学没有老师住,团县委郑璐姐把我安排在了中心小学。这里的住宿条件还算不错。不过热水器是其他老师的,我有点不好意思,起初是自己去楼下热水器接水。下学期夏天来了,天气非常热,我才向隔壁老师说,用她的热水器。因为下坂小学距离中心校较远,校长向中心校校长申请了购置电动车,这样我来回就方便了很多。中午我在下坂小学吃饭,每天要自己准备青菜、洗米,等其他老师做完饭后我就开始炒菜。厨房设施简陋,只有简单的炊具。下雨天还会漏水。这里的老师人很好,他们自己种青菜,丰收时也会给我一些青菜。我吃完饭,也有帮老师们刷锅、扫地等。下午放学后,我就回到中心校了。晚上我一般忙着备课。周末时常去学生家家访。老师们逢年过节有去吃饭,都有叫上我。一年的时间,独立生活,对于我来说也是锻炼。我比较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二、留守儿童的现状
我初来乍到时,班上有一个小男孩的妈妈跟我说,“老师,就让我孩子在这里读书吧。谢谢您。”那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后来我才明白这个孩子很特别。校长和教导主任是不愿意接受他的。这个孩子也是留守儿童,还是一个自闭症患者。那个孩子坐在最后一排,上课铃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意义,纪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和他说话,他不会理我,他的情绪变化我也无从得知。上课随意走动,甚至大喊大叫。我实在无奈就和校长说了,校长的解决方案就是让小男孩妈妈带他去特教学校学习。小男孩妈妈哭着和我说,她家还有一个女儿在读高中,家里就孩子爸爸挣钱,因此没有办法送他去外地读书。小男孩就只在这里读了一个礼拜左右,就没有再来。那是我从小到大接触的第一个自闭症的男孩子。其实最辛苦的是他妈妈,现在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将来会怎样呢?我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前一阵,我看到董卿主持的节目《朗读者》,其中有一期节目,就邀请了一对自闭症父母来分享他们的故事。秋歌秋语的爸爸妈妈说到孩子成长过程之中的点点滴滴,我更真切地感受到为人父母的辛苦,自闭症孩子的可怜,他们非常需要关爱,自闭症家庭非常需要这个社会热心人士的帮助,需要社会的理解和关怀。上学期小男孩转学后的几周,我还偶尔见过他妈妈骑摩托车从镇上回来,带着他。后来就再也没遇见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希望他有一天能慢慢好起来,希望他妈妈能够乐观阳光一点。
学校学生中多数都是留守儿童。他们跟随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父母双方或者一方在外打工或者做生意。爷爷奶奶没读过什么书,孩子一般要自己做作业。因为他们的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年纪大,对孩子不是很严格管教。这些孩子中,有部分能够很自觉地完成作业,也有个别学生平时放学后就是去找其他小朋友玩耍,作业常常没有及时完成。他们比同龄孩子更脆弱一些,因为不在父母身边,他们缺少了一些关爱。如《中国教育学刊》上孙雪连的文章《农村留守儿童的精准扶贫研究》中说的“现在已开展面对留守儿童的帮扶往往以物质资助为主,对留守儿童的陪伴、心里关爱较少”,也说到“面对农村留守儿童的精准扶贫策略:重点聚焦留守儿童心理健康。”
在我所教授的一年级班上,就有几个留守儿童,遇到问题时,他们就哭。二年级一个学生,身上有小虫子咬他,他也不知道,还是附近邻居发现的。三年级有一个小男孩,也算是问题少年,他父母不在身边,跟着爷爷奶奶。也许是家长疏于管教,他有一些坏习惯,比如说拿别人的东西。他的未来真的让人担忧。在我所教授的一年级班级中,也有一个小男孩,脾气有些暴躁,有时还会说脏话,骂人。生气的时候还会打人,朝别人发脾气。虽然这些可能只是小问题,但是如果他的家长不注意,将来他长大了恐怕会让他们操心。这里的大部分学生学生并没有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受到太大影响。
与城市相比,农村教育的落后是必须承认的。许多农村小学虽然开设了音乐、体育、美术等课程,但是由于没有专门的老师,因此这些课程大多被其他主科代替。学校配备了多媒体等设备,但很多老师依旧采用板书。今年寒假的冬令营,下坂小学也有几个学生报名参加,在手工制作课上,他们明显比中心校的小朋友动手操作能力、绘画水平差些。
周末闲暇时,我有去四年级一个名叫陈滨的男孩子家里教他做作业、他不能直立行走,比同龄孩子少了很多童年的快乐。下课时、体育课、课间操等,其他学生在操场上飞奔或者打篮球时,他总是静静地待在座位上。每天他妈妈背他上下楼,一百四十多斤,他妈妈真的很辛苦,背着他上下楼很不容易。他妈妈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书,也教不了孩子做作业。陈滨小学毕业就不用读书了,他爸爸早就说让他别读书,是她坚持要送他去上学。我周末去他家时,他有几次都在看电视或者玩手机,我有引导他,让他多读课外书,问他有什么兴趣爱好。买了几本书送给他,他也没怎么看。我日渐发现当年高中班主任对我说的话是对的,要培养一个兴趣爱好,这样在你孤独、无聊时,因为手头有事情,自然就没空去烦恼。我个人能力有限,可能传递给他的东西很少。这也是我很遗憾的地方。这个小男孩,虽然不能行走,但是他很乐观,与同学相处也十分融洽。他总会把自己好吃的和同学分享,和同学们相处得十分融洽。如南方周末上的一篇文章题目所说《需要陪伴的,不仅是留守儿童》,很多农村孩子都需要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关怀。2015年10月,由中国扶贫基金会、共青团四川省委、中国公益研究院共同发起的关爱留守儿童项目“童伴计划”启动试点。四川很多地方成立的“童伴之家”,还是相当有借鉴意义的,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孩子们关爱。
乡下的孩子们各方面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城市的孩子们。他们学习要靠自觉,也没人给他们辅导、监督他们。有一些学生的爷爷奶奶忙着干农活,根本没空管这些孩子,他们一放学就去玩耍。到了吃饭时才知道回来,爷爷奶奶也没空管他们。有的孩子是家长给他们买了手机用来联系孩子,可有的孩子拿手机来玩游戏。他们的未来真的令人堪忧。他们真正需要的并不只是文具用品,更需要的是关爱。语文练习册上有一道造句题,班上有个小女孩写的就是我多想爸爸多陪陪我。这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有个小男孩眼睛是红红的,他奶奶告诉我,孩子爸爸妈妈去江苏打工了,孩子舍不得妈妈走。
三、个人收获
支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感谢希望工程给了我圆梦的机会。这一年,我从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转变为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我自身也存在很多问题。感谢这些孩子们包容我的缺点,让我跟着他们共同成长,通过课堂,我发现自己存在的问题,同时也因为他们的喜爱,给了我自信。
这是一场似乎注定了分别的旅程。没有一个路口是永恒的路口。但是,它对于我个人来说,意义非凡。没有几个人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去乡下体验支教生活,感受乡村,陪伴可爱的小朋友们。课下,他们称呼我为大姐姐。有时候他们也会和我分享他们的菜,家里带来的水果,也会跟我要吃的。我从家里有带来好吃的,也会和他们分享。中午空闲时间,也有教他们做作业,和他们聊天。周末时间空闲还有去四年级小朋友家里教他做作业,有时也教他做做手工。他是个很有礼貌的男孩子。能认识这些可爱的小朋友们,我很高兴。
(一)、组织和策划活动
上学期,我结合微信公众号等资源,制作了课件,给学生上了一些美术课,组织了一些活动。上学期开展了读书会、圣诞手工贺卡制作活动。孩子们常常材料准备不齐全,因为他们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爷爷奶奶不一定会去镇上买。我就也为他们准备了部分材料。
本学期我开展了读书节活动、六一文艺汇演等。有了希望工程的快乐体育基金就很棒了,有了材料,学生们就能施展才华了。他们制作了精美的手抄报,我为学生颁发了奖品,同时教了几个年级的学生做书签。母亲节前夕,我教学生做贺卡,小朋友们都很有创意,制作了各式各样的贺卡,他们在贺卡上写下对妈妈的祝福,表达了自己对妈妈的感谢。六一文艺汇演,期初就开始征集节目。最后还算成功地开展了六一文艺汇演,给小朋友们带来了一场身边的视听盛宴,也让这里的老师们看到了学生们多才多艺的一面。
幼儿园吕老师临时提议,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首先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惊喜。小朋友表演的惟妙惟肖,一边唱《农家乐》一边跳着舞。一年级小朋友们唱《虫儿飞》,歌声美妙动听。三年级学生的舞蹈《春眠不觉晓》在欢快的旋律中翩翩起舞,独特的造型、优美的舞姿,惊艳了全场。二年级学生演唱了歌曲《青春修炼手册》,清新的曲调,欢乐的歌声让观众感受到他们的多才多艺。五年级学生的朗诵《一本书》,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缓缓响起,向在场的学生们传递了书籍是人类的进步的阶梯这样一个理念。四年级学生的小品《吹牛》,把在场的老师和学生们逗得捧腹大笑,把文艺汇演的氛围推向了高潮。六年级学生精心准备了古风服装,一曲歌舞《帝都》营造出淡淡的忧伤。节目中穿插了萝卜蹲和开火车的小游戏,学生们纷纷踊跃举手报名,游戏胜利者奖励一支水笔。学生们玩游戏的兴致勃勃,不过底下的观众倒是有点坐不住了,因为天气炎热,学生们有的搬来了椅子,大部分还是站着。不一会儿,观众席下的学生散了,老师把所有设备收走了。最后,六一文艺汇演就在比赛中结束了。
反观这次六一文艺汇演,总体还算成功。学生们精心准备的节目加上老师、主持人的配合,给下坂小学的师生带来了一场身边的视听盛宴。我第一次组织策划这样的活动,因而存在许多不足之处。首先是平时在校园内练习节目的时间不够多,排练次数有限,校长说不能影响学生正常学习,所以很少占用他们课堂时间。节目没有专业老师的指导,因此节目的艺术性、欣赏效果上有待提高。其次是学校缺乏相应相应的活动设施、设备,学校老师年纪较大,没有时间去组织这些活动,因此在节目演出以及相关活动上有所欠缺,这些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他们只在电视上看过那些演出,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参与其中。站在舞台上的学生,有不少没有登台经验,有些怯场。最后,活动方案我本人很熟悉,不过其他老师并不熟悉,观众和主持人、我和老师们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导致了节目最后收场有些仓促。同时,我个人精力有限,演出结束之后,学生回到各自班级,各个班级老师发了一些小食品之后就放学了。有几个学生在微信群里说,六一儿童节还没多欢乐一些就过了,在家有点无聊。
(2)、参加公益活动
寒假期间,我留下来帮忙这边义工支教团和团县委联合举办的冬令营,更加感受到传递知识,分享智慧的快乐。参加冬令营支教的老师,有已经工作的老师,也有还在学校里读书的大学生。他们都是热心公益的爱心人士。冬令营传递给我的是更多关于公益的正能量,同时也使我更加清醒地认识到点点滴滴的爱汇聚在一起就会成为汪洋大海,它将会照亮孩子们的未来。
这学期期初,我参加了希望工程、名师楼联合举办的支教志愿服务活动,帮忙搜集贫困留守儿童相关信息等工作。在搜集和整理留守儿童信息的过程中,我看到了那些孩子们的家庭情况,也去了许多学生家中进行家访,也算是深入到农村,看到孩子们真实的成长环境。乡村,让我感觉到一种特别的亲近感,同时,乡村的落后,也是不可否认的。有的学生家里还是老一辈人家的木房子,虽然很有历史感,有很浓重的文化气息,但是地板还是泥水堆积的,厕所还是最古老的那种,一进去苍蝇、虫子满天飞,臭气扑面而来。他们有着各自不同的家庭情况,这些也许就是他们成长过程中面临的困境。他们乐观、坚强,这些挫折一定能成为他们成长路上的垫脚石。而这些活动带给我的不仅是成长,还有清晰的自我认识。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会面临不同的挫折和考验,怎样面对,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我很幸庆自己一路走来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虽然没有毕业于名校,也没有拿的出手的才艺,但是至少我还有一些热爱的东西。我的自我修复力还是不错的。希望谢谢小朋友们也能勇往直前,愈挫弥坚。有一天,他们所受的苦痛,也会成为他们的荣光。
我还参加了希望工程、福建省青年商会等联合举办的迎新春联欢晚会,在会上介绍了学校情况,并向福建青年商会的新一任会长赠送了学校学生陈鑫的作品和我的剪纸。这个活动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锻炼,在舞台上面对台下几千观众,既要大方地介绍学校,又要与观众交流。很荣幸有这样的机会,为学校和孩子们争取到这笔善款。
(3)、学生学习成绩
同时,我教授的一年级学生成绩也有了很大的提升。我教授的是一年级语文、劳动等课程,兼任一年级班主任。我充分结合福建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等资源,结合课程实际情况进行修改和完善。将口语交际课落到实处,情景再现,让学生在玩中学习,同时展现自我。每天早读课,也穿插着让学生读《三字经》、《弟子规》,让学生学习经典。
去年班级中不及格的学生过半,这学期期中考试及格率83.3%,优生率16.6%,学生们更加积极主动学习,能较认真地完成作业。我经常利用课间时间、体育课等,把学习上稍微有困难的学生请到办公室里,进行谈话教育,同时监督他在学校里写作业。个别学生的不良学习习惯经过一段时间的提醒,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班级中有一个学生经常不做作业,他爸爸妈妈在莆田开店,他跟着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忙着干农活,还养了很多鸡鸭,没空也不敢对孩子凶。家人的宽松加上他自己的懒散,作业常常一片空白。其实他认的字不少,只是长期的放纵已经严重影响他的成绩。平时课余时间,我会把他留下来单独辅导。他很脆弱,有时候叫他去办公室做作业,也是很不情愿,拉他去,他还掉眼泪,又得哄着他。
班级中还有好多学生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没办法叫他们做作业,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有一个小朋友,是父母领养来的,她爸爸妈妈目不识丁,发给她奖状,她妈妈说那个拿来也没用。她爸爸爱打牌爱喝酒,她妈妈年近50还要辛苦工作供她读书。养父养母还是很疼爱她的,她平常有不少小零食。我常常和她聊天,给她鼓励,慢慢地,她也越来越自觉学习,也跟我说,她要好好学习,不能像爸爸妈妈一样,没读过书生活是很辛苦的。我发现班上有两个小孩子特别乖巧,一个爸爸不在身边,跟着妈妈,他总能及时保质保量完成作业,还经常多做一些习题。另一个女孩子,妈妈不在身边,她跟着爷爷奶奶,爸爸有时也外出挣钱,她也是特别自律,在家能够自己完成作业,小测还经常考一百分。他们俩,有时遇到不会做的题,一个掉眼泪,一个趴着不说话。他们都是特别喜欢学习的孩子,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也是班上其他孩子们的榜样。
(四)、不足
支教的这一年,我也有一些小问题。我和中心校老师的交流、联系不够密切。课时较多,离镇上有些远,去中心校听课的次数不够多。一些很好的想法,也没有真正落到实处。同时,自己举办、组织活动方面,经验不足,学校的老师年纪较大,因此在开展活动的过程中存在一些困难。学校校长明确提出要提升学生成绩,开展活动这方面如果有精力就弄,没精力就可以忽略掉。因此,我把重心放在学生学习上。
我不是师范专业毕业,音体美方面的特长不够突出,因此在教学过程中存在不少问题。很多都是向其他老师咨询,结合学校实际情况摸索着来开展。在教学方法等方面也有所欠缺。这些都是我需要不断学习的。
五、回首支教
这一年,也许只是我人生河流中的涓涓细流。在放大镜下,它却是一条河流。感谢乔丹体育股份有限公司和团省委、希望工程办公室、团县委、嵩口中心小学以及下坂远威希望小学提供的机会来让我们参加支教,在这里体验到乡村淳朴的风情,感受到乡村孩子们的纯真可爱。同时,也被这里孩子们的乐观坚强所感染。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去做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如何用爱心去传递正能量,也激励着我更加努力,去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如果说不来支教,我想我一定会有遗憾。扶桑花开的路口,是我永远难忘的地方。支教是我漫长人生岁月中一笔宝贵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支教是一面镜子,我看见了更加清晰的自己;支教是一泓清泉,滋养着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