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逝去的亲人

姥爷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话不太多,做的一手好饭菜。

姥姥和姥爷十分恩爱,相伴几十年,姥姥从未做过什么家务,都是姥爷一手操办。小的时候,姥爷总是很早就去外面把早点买回来,或者很早就起来把早点做好,然后叫我和表哥起床上学。放学的时候总会很准时地在校门口接我们俩,在回家的路上,我跟表哥总是会跟讨价还价的去讨几串烤羊肉吃,即便只是两串,也吃的不亦乐乎。在家里,我是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一个,所以,姥爷总是格外的疼我多一些,表哥自幼没有生母的照顾,姥姥就会格外多疼表哥一些,一来二去在一些问题上,姥姥和姥爷也总会因为偏袒我们谁多一点而拌嘴。

后来,姥爷老了,渐渐的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身边也只有姥姥和母亲的陪伴。我们也都长大了,各奔东西有了自己的生活。即便如此,姥爷早上还是会起来给我做早点。那年高中,姥爷如往日般早早起来进了厨房,姥爷推开我的房间叫醒我,问我吃方便面可以么?

我迷迷糊糊的答应着,心底却又想着再睡会。或许是我潜意识里担心姥爷因为痴呆症的关系并不能很好的做一些事情,而且这期间厨房没有任何声音,我匆忙的起身连外衣都没穿就跑去了厨房。我看到姥爷扶着橱柜一动不动的站着,我走上前,发现姥爷死死的扶着橱柜,目中无神,嘴里细微的发出哼唧的声音,嘴角也不自主的留着唾液,我喊了姥爷好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我扭头看煤气灶开着却没有火意识到姥爷应该是一氧化碳中毒了,所以连忙打开门窗,抽油烟机。过了一会,姥爷稍微能动了,我扶他慢慢地挪去饭桌前坐下,姥爷如同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一样,张望着四周,不停地眨着眼睛,嘴里似是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我知道,姥爷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当时的我,不知是怎么了,兴许是出于担心,我口气有点过的责备着姥爷为什么如此不小心,却把姥爷这么多年一天不落的为我准备早点的关心抛之脑后了。

之后,每次当我想起这个情节,我即担心,又懊悔。我担心老人家因此住院受病痛折磨,我懊悔我没有感恩姥爷多年来的悉心照顾,反而在他出现危机的时候还在责备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关心他。这个遗憾,一直到姥爷去世也没有弥补。

后来,姥爷回了老家,每逢假期当我再次站在熟悉的窄巷子里时,我才恍然确定我是真的回到这个留有我童年记忆的家了。可当我握住那双苍老斑驳的手时,当我直面那个苍老无力,目中无神的身影时却再也无法将它和记忆中那双总是温柔有力的包容着我的手重叠,那双温和厚重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这粗糙沙砾般的模样。

这些年来对老人家的思念,在见到这双手之后找到了宣泄口。我紧握老人家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看着他褶皱的皮肤,血管依稀可见的手背,才恍然发觉,岁月催人老,才明白,那个在记忆中看着小小的我在前方不停地疯跑的人,那个喊着我“别乱跑当心车”的人,已成了古稀之人。

如今老人家已不在世,但我依旧记得姥爷脸上慈祥的笑容,依旧记得,当我得知老人家去世的消息时,哭的有多么的伤心。去世后的第一个端午节,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姥爷对我:“厨房有热粽子,记得去吃了!”我开心的答应着。

我希望他在天上能看到我现在这样努力的生活着,不再留有牵挂。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放开我的小手任由我在前方奔跑,耳畔传来的是他深切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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