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那些能坐在自家饭桌旁和包括婆婆在内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一日三餐的女人们,都是上天的宠儿。
都说婆婆不是妈。但是,我从嫁进婆家伊始,进进出出无不是“妈妈”两个字常挂嘴边,恨不能把一颗臣服的心掏出来奉于婆婆面前,让她老人家知道:
从今往后,我已经是她家的人了,我爱她的儿子,爱我们的家;我欢喜多了一个妈妈,并且不同于在娘家妈妈面前的任性撒娇,会尽力学着做一个受婆婆喜欢的媳妇。
我对天发誓,婚后,自己真的是这样想,并且也这样做了。
但是我的婆婆,她好像并不打算喜欢我,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她在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小事上,把骨子里对我的不友爱表现的淋漓尽致。
暂且写写我的一日三餐,那本该萦绕着扑鼻菜饭香的饭桌上,因为婆婆而蒸腾起的“硝烟”弥漫。
正常家庭里,家庭成员围桌而坐所共享的一日三餐,可以说既是维持人类生命的根本,也是交流情感获得家的温馨最简便快捷的方式。
大众最美好的认知里,家中的饭,应该是这样吃的:
早餐。清晨,当第一束阳光透过窗帘照亮卧室,勤劳持家的婆婆就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再进到厨房得心应手地蒸煮煎炸,用米面油盐酱醋葱花,做出一碗碗形态各异的营养早餐。
等伺候好小宝贝起床穿衣戴帽,洗洗涮涮完毕的媳妇,和油瓶倒了都不见得会扶的儿子都坐到餐桌边,一桌子美味早餐已经准备就绪,在婆婆慈祥的笑容里被一扫而光。
午餐和晚餐。工作告一段落的儿子、媳妇和放学的小宝贝一到家,就见餐厅的灯火泛起暖意,桌上的菜肴香气扑鼻,厨房走出的婆婆笑意盈盈的对大家说:“都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这些饭和吃饭的时光,该是多么让人依恋的存在,让人有勇气、有力量去抵抗家门外所有的狂风巨浪。
可是,我的婆婆不是这样。
早餐。清晨,当第一束阳光透过窗帘照亮卧室,如果我不起床,家中肯定没人起床,尽管早就醒来却喜欢在假寐中等待我起床烧那一炉最新鲜的洗脸水。
烧好水,我会在客厅大声喊大家起床,听着婆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我快速收拾好自己,把孩子喊醒,让她有个清神的功夫,我再走向厨房。
等我使出浑身解数,祭出十八般武艺,端出公婆指定的稀饭小菜、小宝贝喜欢的面条煎蛋、老公最爱的蛋炒饭,婆婆终于洗好脸来到厨房,不过她仅仅是拿好筷子自顾自先吃饭,她的孙女往往还在床上玩耍等着我去穿衣服。
如果我胆敢抱怨婆婆既不肯早起做早饭,又不帮着把小孙女弄好,第一缕“硝烟”也会随之腾腾升起。
她会一边稀里呼噜地喝着稀饭,一边唾沫横飞地忆当年。当年,她嫁作人妇,农村那般苦日子,她是怎样熬过来的;她是如何一边挥汗如雨挣工分,一边在地头给孩子喂奶;她是如何披星戴月做农活,像个男人一样出力气,大姨妈来了算什么,生了孩子过几天就能下地喂猪!
如此种种,无一不在向我佐证她吃了一辈子的苦,而我和她相比,简直是天堂般的日子,还要在她面前有怨言,不如直接赏自己两个耳光。
午餐。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几乎不会与她有交集。
晚餐,这才是一天中的重头戏。好像中国人重视晚餐的程度比其他两顿加起来都高,所以吃的往往是最丰盛的菜肴,当然,吃饭的时间也会随着胃口大开而延长。
晚饭,一般是婆婆操刀,我下班到家刚好煮好,婆婆一般都要把开水烫碗筷的重任留给我,然后累的奄奄一息模样坐着等我端菜盛饭。
每当菜谱中出现鸡鸭排骨和大虾,婆婆会一边絮絮叨叨说公公年轻的时候是如何吃苦,一边挑最好的肉块往他碗里扔。
如果我识趣吃不过三块,她就洋洋得意地让她儿子多吃点,如果我一时贪嘴多啃了两块骨头,她肯定要一边故意把肉往我面前放,一边指桑骂槐,说她年轻时怎样干活冲在最前线,吃饭从不和老人争,老人还活的了多少年,还能吃多少……
如果我皱着眉头吐出嘴里防不胜防的八角和生姜,婆婆会斜着眼睛瞟向我,轻飘飘地说:“吃了也不会死,如果是瞎子怎么办?”
不是瞎子的我当然会反击:“瞎子缺的是眼睛,又不是味觉,瞎子更不缺心眼!”
然后她就会叹息自己一天到晚为一家人做事,腰疼腿疼胳膊疼,反正没人心疼,更会在洗碗的时候把盘子碗弄出阵阵刺耳声,恨不得全天下都明白她的不满。
和婆婆在一个锅里吃了多年的一日三餐,我慢慢习惯保持“食不言”的好传统,并且练就一餐饭五分钟搞定的过硬本领。
无他,凉薄的话听多了,会影响消化。
婆媳关系,是个千古难题。从一个娇羞的姑娘到做了一双老人十几年的儿媳,我终于认同了这句真理,放弃了“以心换心”的幼稚理想。
婆婆与妈,最本质的区别是:妈妈唯恐女儿吃到她吃过的苦,希望女儿能享到她没享过的福。而太多婆婆,则恰恰相反!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心与彼心的距离。
希望天下婆婆们,就算做不到把媳妇当女儿,也体谅一下她的初来乍到手足无措,理解她也曾经是自己妈妈心尖上的娇儿;她未曾走过你走过的路,不能感同身受你受过的苦,但是她爱你的儿子,以命为搏延续你的血脉,请给她多一点的温情,少一点的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