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蹲着上厕所时,好像听到玻璃门有点窸窸窣窣的响了一下,我看了一眼,只看到不甚干净的磨砂门,没有什么。
天阴沉沉的,还好家中不算冷,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拾着,突然,我妈打来了电话。白色的听筒底端有个小小的塑料毛刺,拇指按在上面微微发疼,我妈说,“爷爷不见了”。
我匆匆赶过去,区公所只有一扇铁栅栏门,周围一圈厚厚的水泥围墙,门口的豆腐摊子说没有见过爷爷出去,我爷爷膝盖有骨刺,不可能翻得出院墙。天灰灰的,和院墙一样。
算了,先上楼。进门,我妈呆坐在床头,“明明看见他出去,在走廊上……”,“门口铺子人说没看到他出去”红棕色的木头椅子,爷爷藏青的毛衫搭在扶手,桌上的玻璃底下压着几张照片,门开着,阳台几盆花草,一览无遗。走廊连着楼梯可以下去,也可以上去。我妈不约而同“你爷爷去顶楼了!”
当我站在空旷的顶楼,更觉得天阴,深灰色暗暗勾勒云的轮廓,爷爷没在楼顶,楼顶只有水泥阁间,翻出白色黑色的碱晶。爷爷有一点老年痴呆,有时会认不出我,但没到不认识家的地步,何况这小镇老街,即使他迷路了,老街坊也会给他指路,送回,爷爷会去哪里呢?
我看着远处层云翻涌,在顶楼出神久了,裹紧身上大衣,下楼吧,还得告诉我妈,继续找爷爷。下楼时,我心里浮起一个疑问?为什么我妈不一起上楼来看看?没有一点痕迹,也毫无征兆,爷爷就这么失踪了。我在镇子边上的大公路上走了一个来回,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找。雨后的土路有些湿,能踩出脚印,路边小莴笋绿中泛着白。
日子还得继续,我需要坐轮船去市里。自从爷爷失踪,我觉得身边气氛诡异,不知是别人指点的目光,还是内心作祟。我坐的船不知怎么翻了,我掉进水里,这条江水很大,河底的石头和水流搏击,造出漩涡和浪涌,我并不会游泳,心里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被水流来去推搡,我想或许水里会有浮尸吧,夏天总会有的,运气不好先落水的人,恐怕已经变鬼了……一抬眼,一团衣物在不远处起伏,深蓝外套,翻出内里羊羔毛黄黄的,看不出人,看不出男女,可我突然就执着的认为,是爷爷!
那是爷爷,虽然看不见一点皮肤,躯干,但我就是知道,是我爷爷!
突然惊醒。是个梦吗?我在家里,爷爷是溺水了给我托梦?我抓起衣服准备出门,听到门外传来声音,什么在叩门,掉落,撞击,碰门……“砰,砰,砰……”那股力量在变大……